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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皇后她不干了 深碧色 6892 2021-09-30 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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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寝殿之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药味,掺杂着几分安神香,愈发显得一言难尽。但饶是如此,依旧遮掩不住病榻上那人身上类似腐朽的味道。

他的身体这些年来已经被酒色掏空,目光浑浊,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岁月和疾病并不会因为他是帝王而有所宽待,到如今,他身上再没半点九五至尊的威严,让人难生出什么敬畏之心来。

这样一个人,裴承思也并不想承认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裴承思生在隆兴九年,正是韦贵妃宠冠六宫的年月。

他回到宫中时,韦贵妃已经过世两年,未曾见过,只从旁人口中听过这位的行迹。

这位传闻中的韦贵妃出身寻常,也不知是有什么独到之处,入宫之后接连晋位,连带着自家的叔伯兄弟都一并拉扯起来。

那时的朝堂,要么是对韦家趋炎附势的,要么就是避之不及,不敢招惹的。而后宫之中,不少妃嫔一年到头难见天颜。

贵妃生性张扬,她在世之时,连陈皇后都得避让三分,旁人就更不敢触其锋芒了。后宫无人敢与之争宠,偶尔有得了圣上青眼的美人,若是家世寻常,大都也没什么好下场。

圣上待她格外纵容,哪怕是犯了错处,也未曾狠下心来责罚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韦贵妃的孩子没能养大,襁褓之中便夭折了,圣上为此大怒,不管不顾地废黜了两个高位妃嫔,为此丧命的宫人更是不计其数。

而贵妃自那以后更是跋扈,宫中的几个孩子都没能保住,唯有裴承思这个“流落民间”的长成了。一直到韦贵妃过世之后,才得以认祖归宗。

圣上这些年沉溺酒色,掏空了根基,韦贵妃过世后,他备受打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到如今像是死肉一般摊在床上,再无半点生机。

裴承思冷眼旁观,并无半点悲意,只觉着可笑。

在他看来,眼前这人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这些年来政务上一无所成,不过是在吃祖宗留下的老本,被个女人迷昏了头,做下种种蠢事,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

听完太医的回禀后,裴承思例行公事般交代了几句,让人好生伺候着,便径直离开了。出了寝殿,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着人去宣陈少傅来。

议事处摆着一张极宽大的桌案,堆着几摞高高的奏折,屋角的香炉之中燃着名贵的龙涎香,裴承思大半时间都耗在此处。

太子之位并不好坐,更何况他还不是被自小悉心栽培的储君,而是半道来的。

圣上卧床不起,数不清的政务压在了他身上,其中大半于他而言全然陌生,并不是多读几本书就能上手的,需得比旁人付出多数倍的精力,才能勉强跟得上。

除此之外,还得平衡各方势力,周旋其中。

他生母出身低微,早早地就过世了,满朝文武,就没同他沾亲带故,可以让他毫无芥蒂地倚仗的。哪怕是扶他登上太子之位的陈家,也是其中的利益牵扯联系起来,并不牢靠。

他就像是棵刚移栽过来的树,努力地将根系扎得更深一些,好汲取生存用的养分。

內侍通传之后,陈景缓慢地进了殿中。

他腿脚不利落,阴雨天常常是疼得没法走动,但平日里还是能走些短途的。尚未来得及行礼,便被裴承思给拦了,请他落座。

陈国公家这一辈人丁稀少,尤其是长房,女儿进宫成了皇后,长子养到弱冠之年却因病逝世,到头来只剩了陈景一个幼子,无微不至地养大入仕,却偏偏坠马留了腿疾。

那时节,陈家二房蠢蠢欲动。

可陈景也不过是消沉了一阵,自那以后性情大改,原本温润的世家公子变得雷厉风行起来,牢牢地攥住了手中的权。

到如今仍旧是长房袭爵,老国公爷当了个甩手掌柜,陈景成了陈家实际上的掌权者。

裴承思听人提起过这些旧事,也见识过陈景的手段。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权衡之后,并未想过什么“认祖归宗”,尤其是在与云乔成亲之后,只觉着这样的日子也很好。

他将这秘密牢牢地埋在了心底,只想如旁的寒门书生一般,凭才学考个功名。也不求出将入相,能将日子过得更好些就够了。

直到陈景找上了他。

原本深藏心底的种子破土而出,权势成了最好的催熟剂,他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更进一步。

生杀予夺的滋味着实很好,裴承思这才鲜明地意识到,对权势的渴望是刻在男人骨子里的。

只不过,还有诸多不顺之处。

虽然陈家将他推上了太子的位置,可朝中依旧有人并不信服,有推诿糊弄的、有阳奉阴违的。那些钟鸣鼎食的百年世家枝繁叶茂,彼此之间结姻亲,一脉相连,他不可能大刀阔斧地动手,只能周旋其中。

裴承思知道,最轻松融入其中的法子,便是结亲。有了利益的牵扯,同荣同损,办起事来就会简单许多。

近来,平侯数次暗示结亲,利害关系摆得清清楚楚,裴承思也在反复考量。

在面对一团乱麻的朝政时,他曾动摇过,可这事总瞒不过云乔,一想到她可能会有的反应,他就又暂且歇了这个心思。

他与云乔之间的情分,是任何人都及不上的。

当初太子妃悬而未立时,满京上下都盯着这个位置,想要将自家女儿嫁给他的大有人在。那些闺秀们都是自小娇养着长成的,绫罗珠玉堆出的美人,楚楚动人,才学上亦是各有千秋。

但他谁都没要。

那时,京城于他而言亦是生地,在外周旋后,他希望后宅能是清净之地。而能让他全身心信赖的,只有云乔。

“殿下特地宣臣来,可是有事要问?”陈景道。

裴承思回过神来,捏紧了手中的奏折,话音里也带上些火气:“西境战事又起,赵将军上书要军备物资,可户部、兵部都只顾着哭穷……”

他那名义上的父皇,这些年来庸庸碌碌,几乎将祖宗留下来的老底坐吃山空。朝堂之中泥沙俱下,尸位素餐者大有人在,再加上层层剥削层层克扣,到最后一塌糊涂。

裴承思只恨自己尚未站稳,不能干净利落地将那些废物们悉数剔除。

陈景对此倒是见怪不怪,要知道贵妃在时,韦家带起来的风气更是远胜于此,偏生还有圣上护着,如今已经算好了不少。

“他们哭穷是惯例了,遣个得力的人去催一催,总是能凑出来的。只是得着人好生监管,不然难免有捞油水的,届时送到西境的就不知能剩多少了。”陈景不疾不徐道。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便显得格外平和从容。

裴承思低低地咳了声,收敛了方才的怒色,追问道:“那该遣谁去督办此事?”

陈景略略沉默了下,这才又道:“户部尚书与平侯沾亲带故,殿下应当是知道的。”

事情竟又绕回到了这里。裴承思不由得又烦躁起来,薄唇抿成了一线,额角的青筋亦浮现出来。

过了会儿,他才渐渐平复下来,抬眼看向陈景,低声问道:“少傅以为,孤应当与平侯结亲吗?”

他这还是头一回,直截了当地问出此事。

陈景将裴承思的反应看在眼中,明白他心中已经有了偏倚,只答道:“若是如此,的确可以事半功倍。”

裴承思未置可否,也未曾再就此多说什么,转而问起旁的来。

但在陈景看来,此事已经算是尘埃落定。

毕竟谁会放着捷径不走呢?一旦生出想法来,便只会愈演愈烈,不会回头的。

临告退前,陈景从袖中取出一页纸来,向裴承思解释道:“这是太子妃那位故交的消息。”

裴承思愣了下,见着那纸上“傅余”二字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事来。他听云乔提起过此人,也知道两人之间的渊源。

早年断断续续有音信往来,这两年却再没收过到,云乔一直记挂着,辗转托人打探过,却始终一无所得。

裴承思怕她伤心未敢说过,但心中却觉着,傅余或许已经不在人世。

但就这信上所说,傅余竟还活着,只是接了密令,扮作商人往西域诸国当细作去了。他这两年传回许多要紧的军情,直到前一阵身份被识破险些丧命,九死一生地回了军中。

从头到尾看完,裴承思颔首称赞道:“是个忠勇之士。”

裴承思带着傅余的消息回来时,云乔正在房中绣花。

她绣活做得也不错,手很巧,裴承思曾经衣裳都是她一手裁制的。

当初京中来人接她之时,她满是茫然地收拾行李,却被嬷嬷提醒了句,“夫人要往东宫去,一应衣裳首饰都有尚宫局承制的”,于是尽数丢在了家中。

到宫中之后忙得很,前些日子临时起意想要绣的香囊,到如今都还没完工。

从霜晚那里得知实情后,她心烦意乱,便想着做针线活冷静一下,得知裴承思回来之后,也并没像往常那般迎出去。

可裴承思一开口,“傅余”二字便吸引了她注意。

一分神,细针戳进了指尖,鲜红的血珠霎时涌了出来,云乔疼得小脸皱在了一起,倒抽了口冷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裴承思快步上前去,抓过她的手查看。

云乔缓了缓,这才道:“不妨事,过会儿就好了。”说着,又忙不迭地问道:“傅余如何了?”

裴承思含着云乔的指尖,将那页纸递了过去,见她专心致志地看着,忍不住道:“你倒是格外在意他。”

云乔并未理会,及至看完之后,长长地出了口气:“人还在就好。”

这纸上还提及,说是傅余这两年来立功无数,深受赵将军倚重,官职如何、奖赏如何……但她并没在意,知道傅余好好地活着就足够了。

她想起昔年旧事来,兀自出了会儿神,等到回神后,却发现桌案上不知何时竟摆了一托盘金子。

“这是做什么?”云乔怔怔地问道。

裴承思笑道:“昨夜不是说好了吗,给你黄金百两。”

云乔凝神想了下,这才记起那句玩笑话来,哭笑不得道:“我如今在宫中,衣食无忧,要这么些金子做什么?”

“你若要金银玉石、绫罗绸缎,我都能给,可那生意却是当真不能了。”裴承思覆上她的手,低声道,“阿乔,我知你委屈……也望你能谅解我。”

两人之间离得很近,裴承思眼中映着云乔的身形,仿佛满心满眼皆是她一样。

云乔最见不得他这模样,心中大为触动,结结巴巴道:“我就是随口一提,并不是非要做生意不可,你不必介怀。”

她回握住裴承思的手,轻声道:“你我既是夫妻,合该互相体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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