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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再拒

大清首富 阿菩 3581 2021-09-19 12:01

蔡巧珠今天的心情变好了,所以午饭也多吃了半碗。

上午就有消息传来,隔没多远的蔡宅闹腾了起来,却是蔡士群提了菜刀,带着儿子,从大兴街怒冲冲跑到西关来兴师问罪。他们是堂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蔡字来,蔡士群却当着宗族街坊的面,历数蔡士文的种种恶行,最后更差点一菜刀砍到了蔡士文头上去,虽然被人拦着没真的砍伤了,却也把蔡士文闹了个灰头土脸。

最后众人好说歹说把两家给劝散了,但这一场大戏已经让蔡士文丢足了脸,也够满西关的人议论个十天半月了。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好人,所以吴家出了事我还去求你,没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暗中使坏,你害苦了我女婿,也害惨了我那可怜的闺女,我个乖女啊,我个巧珠啊,真是阴功囖…”

这些个言语,是吴达成趁乱跑去混在人群里听了,然后在家里活灵活现地演了一遍,蔡巧珠隔着窗户听了,当时没说什么,其实心里自是极高兴的。

虽然以她的智巧,自也知道阿爹这场闹带着几分心机谋算,并不是真的气急败坏后为女婿报仇,但能当众刀劈堂弟,那就是公开与蔡士文划清了界线,往后她在吴家也就有了为娘家人说话的立场了。

她在右院左等右等,偏偏就等不到吴承鉴回来,如今昊官与以前不同了,无论在家里还是在行里都是一言九鼎,他就算待在花差号没回来,家里的人也不敢有一句闲话,吴六要去白鹅潭找人,蔡巧珠反而拦住了,说:“不了,昊官消息灵通,这事多半也知道了。他是知道轻重的人,这会还没回来,多半是那边有更加要紧的事情。”

吃晚饭之前,后院那边派人来请,蔡巧珠赶紧来给家公请安。

吴国英的脸上带着笑意,说:“亲家公有心了,今天早上的那一刀虽然没砍中黑菜头,却也为我们吴家出了一口恶气。”

蔡巧珠脸上也带着笑意,口中却说:“我阿爹的人是不坏的,就是做事有时候下不定决心。这一刀他早该去劈了。”

“现在也不迟,不迟。”吴国英笑眯眯的:“不过这么一来,亲家那边的生意,怕是要有些阻滞了。”

其实何止是阻滞,蔡士群的生意,都是依附着蔡士文的,虽然蔡巧珠嫁给吴家之后宜和行这边也帮衬了不少,但根子上却还是万宝行那边。蔡士群那一刀虽然没砍中蔡士文,却是注定要要将自己的生意门路关系给斩断了。不过,这一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投名状。

蔡巧珠道:“两家人是一家人,情义才是最重的,生意算个什么。”

“对,对,应该如此。”吴国英道:“不过只要力所能及,我们也不能让亲家吃了亏。生意上的事情,我现在是彻底放手不管了,不过亲家那边的事情,昊官是跟我聊过的,所以我知道他的想法。眼下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亲家这边的事情只怕要有所耽搁,但昊官肯定会妥当安排的,你回头把这个意思跟你娘家的人说说,也好让亲家安心。”

蔡巧珠道:“老爷,你何必为这个事情费心,只要我们两家同心同德,和和睦睦,那便什么都好了。异姓结亲,情谊才是最要紧的,这些生意场上的利益之事都往后靠。”

吴国英笑道:“你这话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既然是姻亲,既要同心,也要同利。这样吧,趁着还没宵禁,你带着光儿去大兴街拜见一下外祖母,亲家母也好久没见外孙了。今晚呢你就在大兴街那边住下,不用急着回来。”

蔡巧珠道:“光儿回来之后,还没见过他三叔呢。”

吴国英道:“昊官刚让人带话回来,白鹅潭那边还有件要事,今晚不会回来。”

蔡巧珠沉吟道:“承钧病着,昊官这个叔父就如同亲父一般,外祖母再亲也得靠后。还是等昊官回来后,光儿见过叔叔再说。去大兴街也不急着这一夜半夜的,我让碧桃去带句话就好。”

吴国英听到这里,心中更宽,心想承钧这个儿媳妇,存心既正,处事也有法则,这真心是贤惠,当下道:“这样也好。那就这样吧。”

——————

“昊官,这个消息,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蔡清华盯着吴承鉴,寻常人听说朱珪要做帝师,能想到皇十五子要登基已经属于颇有才智,再往下的第一个念头多半就是老皇帝要驾崩,能偏偏吴承鉴却点出了“内禅”两个字,这除了他早就知道消息之外不作第二解——但蔡清华实在想不到这广州地面有人消息比自己还快。

吴承鉴眉毛挑了挑,遮掩着说:“我哪有什么消息…只是以前听过个传闻。”

蔡清华道:“什么传闻?”

吴承鉴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有个流传,说乾隆爷曾说,自古帝皇圣贤无过于圣祖康熙爷,乾隆爷纵然文武十全、千秋万岁,却也不敢超过康熙爷。康熙爷在位一共六十年,今年已经是乾隆五十九年了,既有这个传闻,那么算算日子,也就差不多了。皇上他身强体健,要想不超过康熙爷的话,那大概就只能内禅了。”

蔡清华道:“有这个传闻?我怎么没听说过!”

吴承鉴道:“啊?北京没这个传闻吗?那一定是以讹传讹,广东离北京太远,所以什么谣传都有,却被我歪打正着了。”

蔡清华审视地看了吴承鉴一眼,心里十二分不信,却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只是道:“昊官你的情报网触,深广得出乎我意料之外了。不过这样也好,你既然也知道了这个情况,那么对自己两个月前犯下的那桩错误,可有什么要纠正的么?”

两个月前,就是秋交翻盘之夜,当时吴承鉴是选择了拒绝朱珪、帮助和珅的,蔡清华这句话已经点到极明了,这是要告诉吴承鉴:两个月前,你看准了和珅不会倒,所以不肯投靠朱总督,但现在又如何呢?

周贻瑾也看向吴承鉴,要看他如何回答。他和吴承鉴虽然彼此信任恍若一体,但在这般重大的决策上,还是要看吴承鉴怎么说。

吴承鉴沉吟道:“蔡师爷,我和贻瑾情同手足,他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所以我一直也当你是我的长辈,而不只是两广总督的幕府。这里没有第四个人,我今日就剖心掏肺跟您说句实话:我对和珅全无好感,甚至我是极度厌恶他的所作所为。”

蔡清华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来,以为吴承鉴接下来就要痛骂和珅,跟着转投阵营了。

不料却听吴承鉴道:“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商人,北京的政局,不想掺和,也不敢掺和,因为我们掺和不起。”

蔡清华意外之余,又多了两分愠怒——吴承鉴嘴里说着不肯掺和,可他现在还在用着和珅的势,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做,那就是还不肯转投阵营。

这可是吴承鉴第二次拒绝自己,而且还是在知道“内禅”这种爆炸性情报之后还拒绝自己,他紧紧地盯着对方,喝道:“吴承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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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差号甲板上的这场烧烤宴,开局一切顺利,结局却是不欢而散。

吴七要来收拾残局的时候,却被周贻瑾挥手遣走,甲板之上仍然只剩他两个人,对着已经冷却的铜炉,周贻瑾道:“你可真敢!”

如果还是先前的形势,那也就算了,对朱珪拒绝了也就拒绝了,那毕竟只是一个权力不完整的总督。只要和珅不倒,朱珪也拿吴家没奈何。

但北京方面既已经透露出内禅的消息,在这种情况下,吴承鉴还敢婉拒朱珪的拉拢,这可真是好胆到几乎不识时务了。

吴承鉴道:“内禅这么大的事情,广州内外,至今没有一个人听说——或者广州将军等满洲高层知道一些,但他们也不会轻易透露这个。这时候广州谁能早一步知道这个消息,谁就能早一步布局,因此而带来的利益,大到难以计算。这样一份大礼,你师父竟然没提什么条件就送上门来,这可真是看得起我!但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怕了。”

周贻瑾眼皮垂了垂,似乎以此代替了颔首,说道:“不错,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嘿嘿!”吴承鉴道:“你这八个字可真是应景,不过‘礼下于人’这个礼,不是礼貌的礼,而是大礼的礼。‘必有所求’的这个求,不是恳求的求,而是要求的求。你师父跑来送我这份大礼,虽然事前没说,但只要我们受了,就不可能白收,总督府那边,是一定要收回等值的报偿的。而这份报偿,就是要我来当倒和的急先锋。”

周贻瑾这次终于点头了:“是的,你当时若是露出一丝惊讶,那就算是变相收下这份大礼了,回头朱帝师再有什么要求,你便不能不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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