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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的垃圾袋被风一吹低低地飞到了徐怀康的皮鞋上，被他不耐烦地抬脚甩到一边去。
“他到底还来不来？”徐怀康用手给打火机挡着风点燃在嘴里含了老半天的烟，深深吸了一口，“他再不来老子都要被吹透气了！”
站在他侧后方的赵衡默默挪了挪位置躲开烟气，低眉顺眼地说道：“徐叔，人一定会来，还有五分钟才到时间。”
即使已经到了三月，晚上的风仍旧带着寒气，迎面吹来顺着脖子钻到衣领里让人忍不住跟着抖一抖。
赵衡瞧了瞧一边抽烟一边抖腿越发不耐烦的徐怀康，开口道：“徐叔，要不你先进去，我在这儿守着，一见到人，马上带他去见你。”
赵衡心里嘀咕：您这也没必要非要跟我出来等。
徐怀康一个“行”字还没说出口，一个骑自行车的身影从巷口窜了进来，不到一分钟就骑到了两人面前，靠边停车、关锁一气呵成，小蓝车发出一声“叮——”的脆响的同时人也转了过来，隐约从发型上能判断出是个男生。
赵衡一看到裹成个柱子的江明晏，原本木讷的脸上立刻带了点儿笑意：“明晏！”
至于为什么不是裹成个球——以江明晏这放哪儿都鹤立鸡群的身高再套两层他也是个直径变宽的柱子，变不成球。
江明晏对赵衡颔首，然后转向徐怀康道：“你好。”
凑着这巷子里昏暗的路灯，徐怀康对上他格外深邃的眼眸，也不知从里面看到了什么，满心的烦躁突然被冷却，讷讷地回了一句：“你好。”
反而平时像个闷葫芦的赵衡话多了起来：“你可算来了，之前太急都没来得及跟你说这边的情况。今天只有半个小时，大概五六首歌，立麦，不需要暖场也没互动，唱完就可以走了。”
江明晏低着头应了一声。
赵衡：“还有……”
等赵衡罗里吧嗦地交待完今天的流程徐怀康才回过神，他打量了一番江明晏这身用臃肿的羽绒服从脚武装到下半张脸的装扮，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带演出服了吗？等下可不能穿这身上台。”
江明晏点头：“知道。”
赵衡：“我们进去吧，别站在这里吹风了，还要跟乐器老师交流一下。”
等从后门进了店里看到江明晏把他那件超长款羽绒服脱下来递给赵衡走到台上的时候徐怀康才知道江明晏的“知道”是什么意思。
店里暖气开得足，江明晏羽绒服下是跟大家一样的单薄衣衫，深棕色的衬衫下摆塞进了黑色的休闲裤，有三阶矮台阶的表演台，被他长腿一迈直接一步走了上去。
他低头感受立麦的高度，然后开始往上调整调整。
舞台顶上的等还没开，江明晏就这么站在一片昏暗里，却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连那身再简单不过的衣服都带上了高级感，再加上那张没有羽绒服衣领遮挡的脸……
吉他老师从边上走过来拍了拍赵衡的肩：“老板，你这是哪儿找来的神仙人物？这气场了不得啊。”
赵衡笑道：“我同学，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借’过来。”
“借？”
“嗨，他原本应该在学校准备设计比赛的事，我也不想在这时候麻烦他，今天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嘛。”
想想今天包场的客人，吉他老师又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安慰。
年轻人创业本来就不容易，更不用说是小众的清吧。
今天这单要是做成了，不只是多了一群豪气的潜在顾客，还多了一条可以搭借的人脉，赵衡不能不重视。
“江川里”的萌芽只是因为赵衡喜欢收藏酒，但如今这家店已经搭进去父母大半的遗产，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为了搭线，他联系到父亲生前合作伙伴徐怀康，通过徐怀康的引荐，今天有一群年轻人要在这里办生日聚会，而这些年轻人随便哪个愿意做回头客都能让江川里短时间内没有关门的危机。
就在这紧要关头，今天定好要上台的歌手突然在上午发消息说签了娱乐公司以后都不来了。
赵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江明晏。
他和江明晏也没多熟，虽然都是A大的学生，但一个是经济学院一个是建筑学院，即使进了同一个社团，如果不是江明晏为了那两个活动学分在社团里上过台，他都不知道江明晏唱歌还不错。
赵衡找同学要江明晏联系方式的时候，同学告诉他：“建筑院江明晏他们那个小组参加那什么高校国际设计比赛已经进了全国三强了，正在准备最后竞争进国际决赛资格的作品，听说都在通宵画图建模什么的，不一定有时间理你。”
赵衡：“他不是才大一吗？”
同学笑道：“小组合作，能干活就成，谁管你大几，人家小组里还有理学院数学系的呢！”
赵衡也没心情跟他讨论数学与建模的深切关系，匆匆挂了电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了江明晏，没想到江明晏直接问了时间和出场费。
如今江明晏能站在台上，赵衡认为他要么是在他们那什么小组里是打酱油的人物要么就是没能抵挡住自己“重金酬谢”的诱惑。
当然，也有可能两者兼具。
赵衡在原地走了这么一会儿神，台上江明晏已经和几位乐器老师在交流，他只来得及跟店里的老人吉他老师交待几句就被徐怀康叫走了。
店里禁烟，徐怀康下意识想抬手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在进门的时候就把烟扔了，他皱了皱眉说道：“小赵，你得珍惜这次机会，要不是我女儿争气，今天我也没办法把人引到你店里来，就这一次机会，好好把握，以后，恐怕我也没什么能帮到你的了。”
赵衡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今天过后，父母的人情也就用完了，再找他帮忙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赵衡也没有心生愤懑，他笑道：“徐叔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等今天忙完，我还得好好跟您道谢。”
徐怀康摆摆手：“不必了，你好好的就行。”
赵衡送走了徐怀康，远远看见吉他老师朝自己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江明晏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就没再多去关注舞台那边，去忙其他事了。
江明晏和乐器老师确定了双方都能接受的曲目，趁着还有空闲时间从裤兜里拿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略微翻了翻群里九九加的微信消息，还没全部看完就有通话接了进来。
江明晏也没避开旁边的人，直接接了。
……
“嗯，在外面。”
……
“看了，初版已经完成，等你们的调整结果。”
……
“嗯。”
才挂断，屏幕都还没锁，又有来电。
一共用了不到十秒，这次通话就被一个“嗯”字挂断。
吉他老师在旁边一边翻着乐谱一边看江明晏连着接了三个电话，跟江明晏对上目光的时候笑道：“业务繁忙啊江老师。”
江明晏：“碰巧。”
吉他老师摸摸鼻子没有再说话了。
从见面开始，他就发现江明晏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容貌，首先被他孤城一般的气质吸引——而后退却。
时间一到，客人如约而至。
十几个年轻人，差不多男女各一半，一开门嬉闹声先吸引了等待着他们的江川里所有人员，如同某种行动开始的铃声，店里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这里环境不错呀。”
“那是，这可是我们曼曼特意为付老大选的地方。”
……
付青柏百无聊赖地一手插兜一手来回划着手机屏幕，把对话框点进去又退出来，直到酒过一轮蛋糕端上来都是漫不经心的状态，这让和其他人言笑宴宴的赵衡都没能找到机会和他说上一句话。
直到那不大的表演台上响起生日快乐歌的前奏，付青柏抬头往舞台瞥了一眼。
他那一瞬间的惊诧都写在了脸上，以至于时不时关注这他这个寿星公的大家都逐渐噤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台上有个男生站在立麦前，跟着伴奏开始唱生日快乐歌，挺好看的，声音也好听，连再通俗不过的生日歌都更加悦耳了几分。
方锦溪从座位上“噌”地站起来。
她身边的男生同样直接：“艹，见了鬼了！”
大部分人都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江明晏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看这情况，今天他再唱下去就不是来救场而是砸场了。
灯光从上方打下来，发梢下的面容反而有了阴影让人看不真切，他难得漏出点儿笑意，向着付青柏说道：“好久不见，生日快乐。”
方锦溪紧紧盯着他往前走了一步，连被椅子绊倒都没有低头看：“你……”
“江明晏——如果你们想知道我现在的名字。”
赵衡不明所以，但是看这紧张的气氛，试图缓和道：“原来是认识的朋友啊，哈哈哈……”
付青柏听到这话反而变得咬牙切齿：“朋友？哼！是仇人！”
江明晏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他面色和缓地对赵衡说道：“抱歉，今天到此为止吧，算是我失约，我先走一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衡虽然对眼下的情况一头雾水，但也能看出来这继续不是能让江明晏继续唱下去的场面，正想着应对眼下情形的一二三种方法，付青柏先气极而笑抄了个杯子向舞台扔了过去：“你今天还想走？！”
江明晏盯着脚边的玻璃杯碎渣看了三秒，抬头，独自站在刺目灯光下的他仿佛和众人不在一个世界，目光里原本那点儿暖意全部变成了透心的凉：“不走，再收拾你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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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新故事，跟替换掉的内容没有关系，跟之前看文的朋友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