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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戎是个不信命的人，他坚持认为所谓的命运要么是大数据支持下的“偶然中的必然”，要么就是强者的特意安排，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四大魔门还真是有缘。
“域外天魔入侵，九墟人类惶恐不安，这时候有一个天外存在突然出现，并成为拜夜教眼中的神灵化身……”这是西门戎目前的推测，“不过既然是昴宿增七，真神翠目，那么就看白虎七宿的第四宿中，有没有近几十年新出现的绿色星体就是了。”
阑珊表示同意，而且相比于考虑诸天万界之门后是仙界还是魔界，她确实更愿意去追踪拜夜教的幕后黑手。而西门戎之前给她的两张星图其实是不同年代绘制的，当区域锁定到昴宿的时候，确实有一颗被星相师注明“色苍翠，增七”的星辰，随着年代的越来越晚近，在逐渐增加着亮度。
黑发琥珀瞳的少女有些迷惑:“西门先生，绿色的星辰很稀有么？”
“就恒星而言确实十分稀有，而从这个亮度来看，除非它比巨阙还大，否则肯定比霜怮要近，所以不太可能是未发现的行星，至于为何恒星几乎不可能是绿色……”西门戎往阑珊脑海里发了一段知识。
“我明白了。”在数秒之内，阑珊阅读并理解了恒星光谱和温度的关系，当恒星在绿光波段辐射比例最大的时候，整体上看却是呈现黄白色，而某些仿佛呈现出绿色的恒星，其实是因为视觉位置太靠近地平线，红化作用让青白色看起来接近绿色。
“但是昴宿增七距离地平线挺远的，不存在严重的红化现象啊……”阑珊还是有点不清楚，“为什么是绿的？这不合天道。”
“在所谓的‘真神翠目’是正在奔大日而来的恒星的前提下，我有两个猜测。”西门戎调出两个动态模型，“第一种是这颗恒星表面存在一层滤光结构，只允许一定波长的光线通过，至于第二种，还记得红色和蓝色混合之后是什么颜色吧？”
在阑珊的注视下，西门戎手中两颗虚拟的球体变成了红色和蓝色，然后飞速地围绕共同质心旋转起来。红星和蓝星化作了两道光的小溪，彼此缠绕，彼此交融，当距离近到一定程度，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绿色就真的出现了。
黑发琥珀瞳的少女凝视着那团绿色，然后平静地发问:“那么西门先生认为，哪个解释是真的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事实上，如果我在观测不足的情况下贸然下定论，就算蒙对了也没有任何指导意义。”西门戎消除掉了运转的虚拟影像，然后笑眯眯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如何区分这两种猜测呢，我的小姑娘？”
“让我用一下飞船上的望远镜，放大、放大、再放大，仔细看看昴宿增七是什么样子不就行了？”阑珊很爽快地回答道，不过她似乎也觉得如此简单，好像有点问题。
“我想就算巡星观、天目派缺乏高阶修士，拜夜教好歹也有大乘、合体期的高手坐镇，这些人眼睛的分辨率，已经不弱于大型光学望远镜，可为什么他们依然称呼昴宿增七为‘真神翠目’，而非‘红蓝双瞳’呢？”
“这……”阑珊紧闭双眼，开始飞快的思考，“说不定真的只是红蓝双星距离太近呢？”
“说的好，我的小姑娘。不过你似乎可以地否决掉滤光结构的说法，毕竟这意味着极其强大的仙人或者怪物，不是九墟所能承受的力量，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真是一对向着九墟飞奔而来的密近双星，这背后是怎样恐怖的巨力。”
阑珊极力排除掉那些让她恐惧的存在，把注意力放在纯粹的天文学概念上——“密近双星？那是什么？”
“你吃过花生吧？密近双星就是这种已经衔接在一起的恒星。它们距离很近，并且越来越近，最终将融合在一起，而这场疯狂的致命舞蹈中，太多的光变细节会显示出它们的存在……而我们要做的，无非是去观察和总结。当最终结果出现的时候，不管有多么可怕，不管有多么不可思议，我们都要接受，然后思考对策。”
“好的，西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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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九墟大日约二十六光年的地方，有一对密近双星正在以每秒五百里的速度向着九墟大日方向靠近，其中一颗是B7型蓝矮星，另一颗是K2型亚巨星，它们正处于融合的最后阶段，双星系统的光度正在与日俱增。”
对昴宿增七进行详细观测和精密分析之后，西门戎和阑珊终于得出了基本等价于“虚惊一场”的结论——没有强大到足以架设恒星级滤光结构的仙人或者怪物，密近双星虽然确实在向九墟大日赶来，但考虑到这个距离和速度，等到了还真是猴年马月。就算是“昴宿增七被发现之前躲在哪里”这种问题，也可以用这对密近双星不远处那片暗星云来解释。
“太好了，那些可怕的东西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真神翠目’真的只是一红一蓝……”阑珊颇有一种从恐怖片调到科普剧场的感觉，但总有一点隐隐的不安，“但是如果拜夜教崇拜的神灵根本不存在的话，他们是如何跻身四大魔门之列的?”
“需要分析一下，我的小姑娘。”西门戎用三个简单的图示描绘出他的思路，“第一种可能，拜夜教崇拜的‘真神’只是纯粹的教主虚构产物，真正的信仰之力汇聚之所是教主本人，第二种可能，拜夜教崇拜的‘真神’确实存在，所谓的‘真神翠目’只是一种象征，并不真正指的是‘真神’的眼睛，至于第三种可能……”
看到西门戎拖着长腔的表现，阑珊小小的身体就一阵颤抖，根据她的经验，这分明是西门先生做惊人之语的先兆……
果然，西门戎说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推论——“‘真神’可以说存在，也可以说不存在，因为它是拜夜教制作成功的‘虚拟之神’。”
“……”阑珊无奈地摇摇头，如果不是因为西门戎在她眼中太过恩重如山，黑发琥珀瞳的少女肯定会吐槽“荒谬绝伦”。而面对这些“您随便吹，反正我难以接受”的态度，西门戎默默点开一个虚拟影像。
那是一个和阑珊外貌年龄相似的少女，有着长度夸张的青色双马尾辫，身上的衣服很漂亮，但裙子太短露大腿，让衣着相对保守的阑珊有些不适应，她在唱歌，她在跳舞，而稍远处有许多人影，欢呼雀跃，似乎是她的歌迷，最让阑珊觉得奇葩的是，那个少女手里拿的居然是……一根大葱……
“虚拟偶像，或者叫虚拟歌姬，在地球历史的某些时段相当流行。这个名叫‘初音未来’的女孩本来只是一个音频软件的拟人形象，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存在过，但她却很受欢迎，在她的歌迷眼中，她和真实存在的女歌手并没有什么两样。”
“记住一点，这还是在地球，而在九墟，拜夜教显然有更多的玩法，”西门戎隐去了初音未来的影像，取而代之的是疯狂旋转的“真神翠目”，“譬如说拜夜教主制造了一个有一定智能的法术实体，忽悠信众以为它是‘真神’，不断地接受信仰之力的浇灌，那这个法术实体，最终会成长为神么？”
阑珊长叹一口气，她和西门戎接触的越多，反倒发现自己越是跟不上这货的思路了:“从理论上说，拜夜教主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是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他汇聚的信仰之力足以捏造一尊‘虚拟之神’的话，为何不干脆让自己当这尊神?”
“呵呵，这可能就是拜夜教主高明的地方。”西门戎侃侃而谈，让阑珊觉得他仿佛已经把自己带入拜夜教主的角色，“信仰之力汇聚在自己身上固然可以把战斗力集中在一点，却也牺牲了机动性，譬如说拜夜教主正在闭关练功，忽然有仇家来砸场子，你说他是破关让修炼功亏一篑呢，还是不破关让仇家大肆杀戮拜夜教众呢？”
阑珊依然不依不饶(西门戎觉得她较真的样子挺可爱的):“拜夜教主应该是大乘期，他手下肯定有合体期高手，就算合体期打不过，还可以身外化身……”
西门戎一脸坏笑:“那你觉得身外化身和捏造出一个‘虚拟之神’有多大区别?”
阑珊尽显较真本色:“当然有区别！身外化身不可能背叛……好吧……还是有可能的……”她似乎不太确定自己到底算不算红莲华的身外化身，并因此有点忧郁，“但是……总强过神强噬仙……”
西门戎摆摆手:“神强噬仙？我想如果拜夜教主没忘了加入后门的话，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以上就是我的猜测，至于是否是真实，一方面要多多搜集拜夜教的情报，另一方面则是猢狲妖的试验，毕竟在某些意义上，一个弱化版的猢狲妖虚拟之神，正在诞生的过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