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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三管齐下

血火流觞 流浪的军刀 5447 2022-06-12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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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江生来得快,离开得也快,只有饭岛龙马一个人等在办公室里。等两人敲门进来,饭岛龙马放下手头上正在整理的文件,起身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失礼了,请二位处长见谅。”

燕景宗和尚稚客套地回了几句哪里哪里,日本武士果然视荣誉更重于生命,为军人楷模。

饭岛龙马:“现在是什么样的局面二位也已经看见了,已经把宪兵队逼到了这样的境地,那么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与二位客套了。宪兵队宿舍被炸一案,帝国陆军已经内部处理完毕,不用二位再过操劳。既然现在高处长已经接受了我的拜托吗,先行离开了,那么我也就可以重新回答一次燕处长刚才的那个问题:就在武汉,帝国陆军内部确实发生了重大事件,论损失和影响,甚至超过了福山先生被暗杀一案。”

燕景宗和尚稚这次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正的讶然了一下,饭岛龙马这几句话所蕴含的信息太多了,并且分量极重。

一、在没有与町山纯一郎等人当面对质之前,根本用不着什么辨认和辩驳,以饭岛之能,就已经把高江生纳入了嫌疑范围,当面对质只不过是个程序问题,而且也是当面观察高江生微表情和肢体动作的机会。现在看来,纵使饭岛龙马并没有从高江生的现场反应中观察出来什么,但既然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那么早晚会发芽。夜莺计划的第二环节已经成功启动。

二、早在半个月前就听说驻汉口的日本陆军驻地发生了重大事件,虽然日军内部严密封锁消息,但是大量的军力调动和大白天都出动重兵驻扎在街头,甚至连日裔出行都严密检查,这些迹象都是瞒不了人的,只是二人毕竟不是日裔,暂时无从探查出是什么事件,对国共双方有没有什么损害或是益处。现在饭岛已经证实了确有事发生,而且重大到了超过福山被杀。

三、饭岛绝不信任两人,这是不用任何疑问的第一铁律。饭岛等高江生接受了任务离开之后再说出这些,固然有可能是在故意表示信任以期自露破绽,但也可能是真的事情紧急,饭岛无法抽身,是真的有重要任务要命令下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除了福山案上安全了之外,别的要务也可借此机会大有所为。

饭岛龙马从两人的微表情里已经肯定了两人心底里的惊讶,再看着两人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继续说道:“无论别的怎么样,至少我认为二位的智商是远超常人的。和睿智的人说话对比和高江生处长说话,最大的好处就是我不用多做废话来解释前因后果、以及中间的利弊。是吗?”

燕景宗不卑不亢地说道:“不敢领饭岛中佐的错爱。”

尚稚则很是高兴的裂开嘴笑道:“那么我们现在能再谈谈待遇问题吗?”

饭岛龙马很是艰难地笑了一笑:“尚处长不妨听听下面我要拜托的是什么事情,再决定是不是加重酬劳?”

尚稚叹道:“好吧……看来饭岛中佐还真是挺现实的啊……”

饭岛龙马:“为期六天后的星期日截止,我必须要拿出福山冈被谋杀案的具体结案报告,但同时我还必须要配合武汉陆军司令部处理另外几件非常重要的案件,所以福山冈一案由我拜托包括了高处长在内的三位分别执行具体上的搜查任务。当然,作为负责人,各位中国同盟者身份上不便利的那部分,由我这个案件主办人亲自处理。”

燕景宗和尚稚点头应是。

饭岛龙马:“高处长虽然是职业军人转业,但早年出身黑道,市井上的人头熟,我已经拜托他从任何社会层面,使用任何一切可行的方式搜查军统的踪迹。当然,这之前就已经是他的本职,但是刚才我已经书面授权与他,除了皇军重地不得擅行专断之外,哪怕是牵涉到了日侨,也可以当机立断,再行向我解释。只要理由得当,我绝不会追究后果,并且产生的对他个人的不利后果,由我向相关方面一应负责承担,并行消除。”

燕景宗和尚稚会心一笑,都意识到高江生这次的差事真是肥得不行了。查不查得出军统的踪迹且先不论,至少举着饭岛龙马赐的这把尚方宝剑,不知道有多少之前对其淌着口水却畏惧后果而不敢轻易勒索的豪商巨贾要倒霉了,甚至敢冲着日本陆军特务部和海军特务部的蛋糕下叉子也都没准。

但这同时也侧面证明了饭岛龙马叫高江生来的目的, 确实是对高江生产生了怀疑,当然不认为高江生是亲自去动手的,但想以现场观察的方式判明高江生是否是此案的嫌疑人。而后,对高江生授权后再任命了这个明显只是敷衍各界而肯定产生不到实际作用的无效任务,又证明饭岛龙马也实在是被逼上穷途末路了,否则都不会下达这种后果极大、而作用极微的命令。

尚稚叹道:“可惜了啊,这种不用动脑子就能到处抓到嫌疑人的差事,饭岛中佐要是瞧得上我的话,我一定会干得比高江生出色的。”

饭岛龙马:“这种不用动脑子的差事如果交给尚处长或者燕处长,那不是在侮辱二位吗。”

尚稚很是受用地提起了精神:“那就请饭岛中佐下命令吧!”

饭岛龙马:“两个方面的拜托,二位可以协商接受。第一个方面是水银的来源,水银虽然不在严格管制物资之列,但是除了医疗使用购买是很难统计之外,工业使用都是必须经过严格登记的,经过宪兵队法医和陆军医院的病理专家的计算,要想在那种环境下保证毒杀福山先生,至少要六十毫升的水银,而六十毫升的水银可不算是小数了。”

燕景宗各项知识都比尚稚更为全面一点,说道:“六十毫升,用医用体温计来计算的话,至少需要二十支。市内虽然有五家西药店,但是体温计在民间使用并不多见,而医院和诊所使用很少有损坏,就算损坏也不会短期内达到二十支。这个短期应该以福山先生到达武汉计算,因为之前中国人中不可能有人知道福山先生的任务。所以使用购买体温计来收集水银是不可行的,不太容易买到,并且容易暴露。”

尚稚赞同地说道:“就算是以福山冈抵达武汉的第一天军统就已经知情、并且第一天就制订了暗杀计划来计算,体温计使用量不大,而且为防新四军充作军用,任何西药店都有便衣值守,再加上购买西药和医疗用品都必须持有有效证件和医生处方,或者是医院的采购公章,哪怕军统分子分开在武汉五家西药店购买,也必定留下线索和目击证人,一次四支也容易当场就被当成新四军的采购,遭受到便衣的盘问。这个方式太危险了,军统分子应该不会这么做。”

饭岛龙马:“我和二位想的一样。因为在之前就连皇军内部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福山先生的一切消息,所以水银谋杀行动只能是以福山先生抵达武汉开始算起,才开始制订的。而夜莺之前都不知道福山先生回来,又怎么会知道福山先生喜欢蒸气浴,在之前就制订出这个针对个人习惯的谋杀计划?而事起仓促,想要弄到足够的水银,以多次零购的方式无疑是最危险的。”

燕景宗说道:“那么我想,饭岛中佐肯定已经查过市内各家医院和诊所,有没有大量体温计失窃的案件?”

饭岛龙马:“说实话,我太忙了,人手也有限,还没有查过。因为就算是知道哪家医院失窃了又怎么样?那也仅仅是解释了一个作案工具来源的问题罢了。”

尚稚:“那么无论是我们哪个人接受了这个任务,就首先得从作案工具的水银来源查起,毕竟警察总监部人手够,人头也熟。虽然很大可能是无用功,但是不查查总是心里不安的。”

饭岛龙马:“我就是这样考虑的,就拜托了。第二个方面是凶手身份的问题,因为我设想了另外一个可能性,万一不是军统,也不是中共所为呢?”

这下可是大出燕景宗和尚稚的意料之外,疑道:“除了军统和新四军,还有别人会有这样强烈的动机干这种事情?”

饭岛龙马:“有。北平天津就有一个锄奸团,全部以青年学生自发组成,还真被他们杀害了几位中国同盟者,并且听说他们的身份特殊,平津两地的宪兵队非常为难,就算有了嫌疑对象,不方便逮捕审问都不说,甚至在他们的保护伞下,单独问询都遭遇到了非常大的掣肘。”

燕景宗:“民间自发的破坏和平的暴力组织倒是屡见不鲜,但是他们只会使用手枪和土制炸弹蛮干,以本次案件的手法、工具、计划之周密、执行人员之职业素养,除了军统或是中共的训练有素的专业特工,不会有民间组织的可能性。”

饭岛龙马:“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可能性,杀害一个人的动机有很多种,‘反击侵略者’,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尚稚:“明白了,这就是无所谓的灯下黑。福山冈要建立的印刷工厂牵涉面太大,关联种种,除了军统和中共之外,如果侵犯到了别的方面的重大利益,有人雇佣王亚樵那种职业杀手下了狠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军统,以为就只有军统会干这种事情,所以刚好进入了宪警特的思维盲点,而真正的刺客就安全了。”

饭岛龙马:“对,也有可能这是一个治安恶性案件,而非政治层面的恐怖袭击案件。”

尚稚:“明白,警察总监部地方熟人头熟,初来咋到的皇军宪兵队不方便调查的事情,警察总监部却是不二人选。请饭岛中佐分配任务吧。”

饭岛龙马:“我个人认为,尚处长在战前就在武汉把各项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无论非法和合法的生意,人头面上都熟悉,查找水银来源是非常合适的人选,但是作为土生土长的武汉本地人,对于地方上的事情比燕处长更熟悉,所以请调查利益侵犯一方面。如何?”

尚稚痛快地点头:“都行。”

燕景宗:“那我就负责追查水银来源吧。”

饭岛龙马正色说道:“二位预计在多少时间内可以给我搜查方向和嫌疑目标?”

作为水银谋杀案最大的始作俑者,燕景宗还在考虑方方面面的利弊,尤其是把尚稚的警告放在了第一考虑的条件,所以迟疑不答,尚稚已经脱口说道:“五天。”

迎着饭岛龙马和燕景宗不是很信任的目光,尚稚说道:“固定的关系网是已经存在的,所以关系人就那么多,不是去满武汉市大几十万人里大海捞针的找军统,所以五天时间足够。”

燕景宗更抬起一点头,但像是被迫无奈似的才强撑着说道:“水银的生产、运输、购买、使用,都有登记,也是固定的。五天时间,我来向饭岛中佐提供一个定论。”

饭岛龙马起身,在办公室桌后向两人微微鞠躬:“拜托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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