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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巾帼

探虚陵 君sola 5119 2021-10-01 11:06

洛神话音刚落,我心中一凛,下意识也反过手攒紧了她,几乎和她同时迈开脚步,跑开了去。

其他人也似离弦之箭,跟随着我们两人,朝方才扔红色小鞋方向相反的右边那条墓道快速奔去。而九尾速度更快,早已飓风一般跃到墓墙之上,张开九条硕大的毛尾巴,缘墙而走。

洛神一面跑,一面命令众人将火折子都灭了,只是要我们在暗中听声辨位。因着我是夜视眼,即使不点灯,也能模糊瞧见前面墓道的淡淡轮廓,洛神便索性让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管,闷头跟着她跑。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鬼打墙这种现象,其最根源之处,还是在于人的眼睛。人眼总有一定偏差,它所瞧见的,并不一定便是那物事真正的模样,往往还受四周围很多因素的影响。

当你在走一条路的时候,会随着眼前所见之景,不断修正自己前进的路线。而这时,倘若所见之景发生变化,那么你的路线便会随之改变。

这种变化也许并不是真实存在,比如那只小鬼,暗中动个什么手脚,制造出某种幻象,干扰了我们眼睛的判断,便会出现所谓“鬼打墙”的情况。如果保证不去睁眼瞧,漆黑之下,四周便没有能够用来判别方向的物事,失了参照,那鬼打墙也就不起作用了。

更何况因着那只鞋子的缘故,暂时将那小鬼的注意力给引开了去,我们只要速度足够快,便能脱离这个怪圈。

这次我们都是沿着墙线跑,左手边上便是笔直的墓墙。这墓墙是实物,能切切实实地触摸得到,不会像眼睛那般说谎,是以即使摸黑之下,也能似绳索一般指引着我们。先前我们已经沿着这条路走过一遍,对这墓道的分布有着一定了解,附近哪里有拐角,哪里有分叉,也早有心理准备,加之除了端宴之外,其他人都是练家子,听声辨位倒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紧紧拉住洛神的手,竖起耳朵,随着她的脚步声朝前踏步,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跑动之间,脚步落地声响很大,加上墓道里回旋着空洞的回音,倒是将那小孩诡异的笑声和脚步声一一掩盖了。

原本闭上眼奔跑毫无安全感可言,若是我一个人的话,早就因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而撞到墙上去了,万幸的是,有洛神在前头牵着我,我心中的这种焦躁才得以平缓下来。

此时情况极为紧迫,我们眼下只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卯足了劲朝前跑。在这种极度紧张之下,只要队伍中稍微出现半点细微的波动,便能即刻将我们头脑中那根绷直的细弦,猛地扯断。

而偏生就在这时,就听身后花惜颜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好似是快速奔跑中牵动了脚伤,听声音很是痛楚难耐。

我能明显感觉到,后面的队伍随着花惜颜的那声呻吟,停顿了片刻,洛神身子也略略一滞,我心里一慌,自己的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雨霖婞在后头喘着气大叫:“别停下,都给我快些跑!”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决不能出半点岔子,不然我们又要回到之前那个地方,不得前进。

混乱之中,却听花惜颜忽地又惊呼道:“你……你放我下来!”

我听这架势,居然是雨霖婞嫌花惜颜脚伤碍事,怕她跑慢了拖累队伍,也不知道是将她抱了起来,还是背了起来。转念一想,依照我们这种奔跑法子,雨霖婞抱着花惜颜跑,并不可行,应当只是将花惜颜扛在背上了。

“闭嘴!”雨霖婞低低骂了声,花惜颜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在雨霖婞的催促之下,队伍又接着往前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的速度渐渐地缓了下来,跌跌撞撞之中,我的左手触到墓墙转折的棱角,跟着身子一拐,左手脱离了墓墙,竟是摸了个空,从回声来判断,好似是跑到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

这时,前头的洛神微微带喘,做个指示:“可以歇住了。”

众人早就累得气喘吁吁,听闻此言,即刻定住脚步,停了下来。

黑暗中粗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大家都疲惫得不行,我双腿发麻,手指也在摸索墓墙时蹭破了点皮,睁开眼,弯下腰喘了几口气,就听花惜颜蓦地低声道:“……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略略有些打颤,但是并不似我们那般剧烈喘息。

洛神点起了一只火折子,借着火光瞧去,便见雨霖婞面白如纸,汗水将额前乱发濡得透湿,而花惜颜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果然是被雨霖婞背在了背上。

雨霖婞没顾得上答她,双手扣住花惜颜,弯着腰喘气,腿抖得似涮糠一般,跟看架势几乎都要跪下来了,但是奇怪的是,她偏生就是不肯松手。

我心里头虽是疑惑,嘴上却只顾着大口呼吸,根本问不出话来,一旁洛神则轻喘道:“这都……到了,还不将她放下来。”

雨霖婞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好半天才道:“我也想啊,可是我跑太急了,用力过度,手估摸着转筋了,松不开……死鬼你快些来救我……”

我一听,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不笑还好,这一笑,又是在剧烈奔跑之后,差点没将我的肠子给笑断了,什么叫做肝肠寸断的痛楚,此番我算是体会到了,不过却是笑出来的。

花惜颜露出一个分外尴尬的神情,瑟缩道:“那我……我自个跳下来了。”

雨霖婞急了,叫道:“……可别!你若是强行跳下来,那我的手可要折了……你个没良心的,居然恩将仇报!”

洛神眉眼弯了弯,含笑走到雨霖婞身边,正要将雨霖婞的手掰开,我急忙喘息着阻止她道:“洛神,她手僵了,先行帮她揉揉,活络下血脉,不然她会受不住的。”

洛神点点头,按住雨霖婞的左手手臂,自上而下,一面揉,一面只是问花惜颜道:“惜颜姑娘,她这肉垫子滋味如何?”

花惜颜俏脸微红,眉眼压得低低的,道:“还算……不错。”

雨霖婞大怒:“你们两个给我闭嘴,等会我好了,一个个来收拾你们!”转而看向风骏,道:“阿骏,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帮我揉揉右手。”

风骏其实早就想上前帮忙,可是雨霖婞在他瞧来,乃是高高在上的千金之躯,他哪里敢去触碰雨霖婞的手,正踌躇间,见雨霖婞开口唤他,面上一红,急忙也跑了过去。

在洛神和风骏的护持下,等得一会,雨霖婞的手才算是缓和过来,洛神趁此机会猛地将雨霖婞的双手一拉,花惜颜寻个空隙,从雨霖婞背上脱身而出,跳了下来。

雨霖婞长长呼出一口气,席地而坐,一面揉胳膊,一面朝花惜颜吹眼风:“瞧你生得轻飘飘的,想不到倒还挺沉。你伤了脚,早先就要你莫下来了,你偏不听,这回吃苦头了吧。就像方才若是再在墓道里耽搁上几步,我们可就全完了。”

花惜颜垂眸道:“多谢你……”

雨霖婞哼了声:“别,你可别谢我。死鬼和师师都在前头,男女有别,我想你肯定不愿意阿骏和……”说到这,狠狠地瞥了瘫软在地的端宴一眼:“和某个色胚来背你,只好委屈一下本姑娘我了。”

花惜颜苍白地笑了笑,又道:“你方才背着我,奔跑之际,全身绷得过于紧张,这才导致转筋的,要不要我帮你再做个针灸,这样也会舒服些。”

雨霖婞摇头拒绝:“不需要那玩意,揉揉就好了……针扎得疼死了。”

我失笑:“你以前又不是没被她扎过。”

雨霖婞道:“我那时候是晕过去了,那可作不得数,我生平最怕扎针了。”

花惜颜颔首道:“好,好,那便不扎了,万幸我们已经脱出那鬼打墙了,不然拖累你们,我心中也过意不去。”

之前跑得太过辛苦,众人都疲累得紧,这时皆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缓和身体,稍作歇息。端宴同死狗一般软在地上,一面哼哼,一面扯过九尾毛茸茸的尾巴当被盖,不时轻轻抚摸几番,嘴角挂着几丝□,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不晓得他在做什么龌龊美梦。

洛神凑过来,本想递水给我喝,见我一直捂着小腹,便低声问道:“怎么了,跑得肚子疼么?”

我怎好意思言明这是我方才笑出来的毛病,若是雨霖婞晓得了,还不得砍死我,连忙点头道:“算……算是吧。”

“我帮你揉揉?”

“不……不用了。”我脸一烫,越发不好意思,咬了咬唇,连忙顾左右而言其他,道:“你看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修得这么宽阔,既不是墓道,也不是主殿,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好生奇怪。”

洛神瞧了我一眼,之后举着火折子将四周粗略打量了一番,道:“这两旁有两个耳室,按照常理来推测,中央这个也许是个偏小的后殿。而且你瞧远些,看那边角落还堆砌了些许石料,并不是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应当只是还没完工罢。”

“没完工?”

我站起身来回转了一圈,仔细一打量,果然如洛神所言,远处地上隐约堆了一堆杂乱石料,有许多如今都断裂了,还有两只排布并不整齐的镇墓兽,不由奇道:“这到底是谁的陵墓,怎么修得并不完全,是修建时发生了什么大事,导致中途停搁了么?”

这时风骏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雨霖婞便侧过脸来,问他道:“阿骏,你发现了什么?”

风骏摸了摸头,道:“提到这具体是谁的墓,其实我早就想说了,谷主,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和你还有阿却,我们三人聚在我爹爹那里听学,我爹爹曾经告诉我们一个故事,那便是在墨银谷建立之前,原先这白马雪山上,却是住着一个前朝的大人物的。”

雨霖婞皱眉,片刻之后,忽地眼睛一亮,喜道:“阿骏,好样的,我算是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不光这雪山上住了那个大人物,且那人还修建了一座陵墓呢。”她抚了抚下巴,又道:“而且这陵墓,还是给他八岁早夭的儿子修建的。”

我不解道:“那个大人物是谁?”

雨霖婞面色严肃道:“那人便是鼎鼎有名的,常玉,常大将军。”

“常玉?!”我惊得差点跳将起来,一旁花惜颜蹙了蹙眉,显然也很是吃惊。

说起这常玉,也许算不得什么身份位及顶峰的大官,只是个三品将军,但他的名头却很响。

不仅用兵如神,而且有着一身极佳的武艺,为人刚正不阿,更有意思的是,这常玉生了一张分外招桃花的俊脸,当时很得姑娘们的喜爱。有一次打马自街上经过,不晓得接了多少春心浮动的姑娘扔过来的香花,偏生那么多美人投怀送抱,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后来人们发现他从不近女色,以为他竟有那断袖之好,大为鄙夷,他这泛滥的桃花这才止住了。

可是……这常玉不是在最后一次出征时,便战死沙场了么?却又什么时候跑到了白马雪山上,居然还修建了一座陵墓,甚至有了一个儿子,这也难怪我和花惜颜会惊讶。

我疑惑道:“传言那常玉最终归宿便是战死沙场,被皇帝封谥号为战廉公,怎么会跑到这雪山上来居住?”

洛神淡道:“常玉当时官拜正三品,任右武候大将军。他那坊间流传的最终战死沙场,不过是朝廷散播的谣言罢了,实际上只是个幌子。因着他后来功高震主,且性子刚烈,惹了当时朝堂之上许多官员的不快,皇帝对他亦很是顾忌,而且后来因着某种原因,皇帝更是龙颜大怒,几乎都要将他问斩,但是不知为何,却又不了了之。不过他是个聪明人,早早便递了请辞,恩请皇帝让他卸甲归田,皇帝却也恩准了。我只知道他后来携了属下几名亲信副将,一同归隐山田,却不知他竟是来到了这白马雪山之上。”

她顿半晌,忽地沉声道:“而且这个常玉有一个和其他将军很不同的地方,这个不同之处,便是他触怒皇帝的一个极大缘故。”

雨霖婞耸肩道:“死鬼,你前面倒是全说对了,和风伯当年告诉我们的,差不离。可是后面那什么不同之处,却又是怎么回事?不同……难不成他还是猴子变的?”

洛神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道:“不同之处便是,她是一名假扮男人的女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哼哼……

我一直有句话想说,你们为毛总是叫我君受,这不符合客观逻辑,我觉得你们可以叫我攻君,或者叫我君导,我会很开心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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