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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原是拎着药箱刚刚回到太医院，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请了回去。

年岁大了，这一来一回的跑，太医也是吃不消，等回到了长乐宫，脑袋都有些发蒙，喘着气就跪在了楚天宸跟前，“皇上万、万岁……”

“别废话了，赶紧救人！”慕卿之提溜着他的胳膊，就把他往慕川河跟前拽。

太医愣了一下，心下大骇，“莫不是伤势恶化？”

“可能是急怒攻心。”慕卿之提醒，“不是伤势的缘故。”

太医：“？？”

想想，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谁不知道丞相就这么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委实不争气，肆意妄为，为非作歹。

身为父亲，被气晕过去，实属正常。

太医一探脉，“的确是气急攻心，不过不打紧！”

二话不说，太医便拿出了针包。

瞧着那一根根银灿灿的东西，慕卿之的面色不是太好看，转头狠狠的瞪了楚天宸一眼。

楚天宸自知理亏，无奈的皱皱眉头。

倒是把一旁的曹风给吓着了，试问这天底下，谁敢拿眼珠子瞪当今圣上，这完全是不要命了！

慕卿之，当属北凉第一人。

待太医离开，寝殿内又只剩下了慕家父女和皇帝楚天宸。

慕川河喘过气来，这会倒是安静下来了，腿上有伤，他亦不可能气冲冲的离开，瞧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人，真是脑阔疼。

“爹！”慕卿之自知不能再刺激父亲，眉眼讨好的近前，“您没事吧？”

能没事吗？

都撅过去两回了。

“你说呢？”慕川河咬着后槽牙，“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慕卿之回头看了楚天宸一眼，再洒脱的女儿家，遇见了这种事，总归还是有点害羞的，尤其是与自家老父亲面对面，对质的时候。

有些话，终究还是需要男人开口。

楚天宸上前，不紧不慢的捋起了慕卿之的胳膊，“这里曾经有一颗守宫砂。”

慕川河的眸子骇然瞪大，“老臣……”

欺君之罪！

“朕做的。”楚天宸掷地有声。

三个字，宛若雷劈一般，落在慕川河的耳朵里。

轰隆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眼前黑沉沉的。

皇帝说，那颗守宫砂是他……

所以当日慕卿之失踪，出了那件事，是皇帝、皇帝干的好事？

“朕知道，卿之是女儿身，朕也知道，她是先秦一族的后人，朕还知道，她的母亲是神女。”楚天宸娓娓道来，“丞相知道卿之想离开京陵城，所以在朕提出把她带进宫时，没有半点反对！”

慕川河不敢置信，望着眼前的少年帝王，“你如何知道这些？”

“朕知道，先秦一族的人在找神女后人，一心要复活神树，而卿之就是神树的祭品。”楚天宸满脑子都是慕卿之，躺在祭坛上的样子。

浑身是血，面如死灰。

至今想起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慕川河徐徐站起身来，浑身颤得厉害。

要知道，先秦一族之事，可不是小事。

先秦一族祖祖辈辈都在钻研长生之事，先帝之时便是各种找寻，为的便是长生之术，哪个皇帝不想万岁千秋，国祚绵长？

先帝，也想。

慕川河当时带着人闯入了山谷，覆了整个先秦一族，也是存了很大的私心。

一则，覆了神女祭祀的规矩。

二则，覆了先帝追查的可能。

可最后，先秦一族没了，神女……也没了。

不堪回首的记忆，让慕川河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真可谓难看到了极点。

“卿之……”慕川河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慕卿之将手递过去，“爹，你看这伤疤！”

腕上，还有残留的痕迹。

那一道伤疤宛若利刃，狠狠的扎在慕川河的眼里，扎进他的心里，他猛地握住闺女的手腕，“你这是……”

“祭祀！”慕卿之说，“天府之祭。”

慕川河眼眶猩红，“那帮该死的混账。”

“皇上救了我。”慕卿之继续说，“他把我从祭坛上拉下来，带着我闯出了山谷，让我活了下来，回到了爹的身边。”

慕川河扑通跪地，“老臣，谢皇上隆恩！”

“丞相！”楚天宸心惊，“使不得！”

这可是自己的老丈人，哪有老丈人跪女婿的道理。

折寿！

“皇上对犬子的救命之恩，老臣死亦难报万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慕川河磕头，“卿之是老臣的独子，老臣……老臣……”

楚天宸并慕卿之一道，将慕川河搀起。

“爹，你这是作甚？”慕卿之急了，“若是您非要这样，那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楚天宸还替我挨了几掌，差点死在山谷。”

慕川河：“……”

“爹，他是自愿的。”慕卿之忙道，“您不必跪来跪去的，这儿又没什么人，只要答应把闺女给他，白捡个便宜老丈人当当就好！”

慕川河欲哭无泪。

这后宫里的女人，哪是这么好当的，尤其是她这样的脾气。

“卿之，你知道留在皇上身边伺候，意味着什么吗？”慕川河问。

慕卿之眨着明亮的眸。

慕川河继续道，“一辈子，与这个皇宫，与皇上绑在一起，死亦不得出。看看你的姑母，纵然她是太后，可你若问她此生最快乐的是什么时候，她会有很多答案，但绝对不是在这宫里。”

言外之意，何其明显。

楚天宸没说话，选择权在慕卿之，他并非想把她死死锁在宫里。

只要，她高兴就好。

“爹，您糊涂了，我现在这样也不可能像姑母这般。”慕卿之眨着眼睛，狐疑的打量着这两个男人，“我是男儿身！”

楚天宸：“……”

慕川河：“？？”

慕卿之一脸“你们想太多”的表情，“我是男人诶，怎么可能当皇帝的女人，就算要当，我也只能是……皇帝的男人！”

刹那间，楚天宸唇角直抽抽。

这丫头，脑子不太正常？

慕川河有些担心啊，瞧着一脸震惊的楚天宸，又瞧着信誓旦旦的闺女，不由的凑近了楚天宸，低低的问，“皇上，您确定祭祀的时候，没伤着卿之别的地方？”

只是伤着手腕？

楚天宸愣了愣，“莫不是失血过多，这脑子里的东西也有点变数？”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发愁。

这状况，不像是失血过多，倒像是脑子进水过多。

“你们干什么这样的眼神？”慕卿之气鼓鼓，“我脑子没问题，是你们自己没闹明白！现如今我还是慕小公子，若是外人知道我是女儿身，那肯定会让皇帝降罪于我！”

二人齐刷刷点头，“继续！”

慕卿之：“……”

果然，翁婿是最容易结盟的存在！娘娘每天都盼着失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