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初，你爱我吗？”陆子晰却重又开口，眼神里满是期待。

安洛初的眼睛黯淡无光，她强忍着心头的痛，缓和自己的声音，说道：“陆子晰，你很优秀，但是，即便没有那件事，我和你都不可能，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为什么？”陆子晰不敢置信，补充说道：“你还是觉得我无法接受现在的你，还是不能信任我吗？”

安洛初摇头。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感觉，安洛初，不要骗我，不要开玩笑，好吗？”陆子晰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恐慌。

“我承认我对你有感觉。”安洛初的话脱口而出，但是转瞬，她就后悔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陆子晰的眼神里却又重燃起期待的火苗，他盯着她。

安洛初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说道：“但是，我渐渐发现，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那是谁？”陆子晰的眼神燃起火焰。

安洛初愣在那里。

“还是你只是想用这个理由搪塞我？”陆子晰的声音急促起来。

“不是，我喜欢的人是——”安洛初知道要是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陆子晰绝对不会相信她。

“谁？”陆子晰的声音似乎有点沙哑。

“顾仰辰。”安洛初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个名字。

但是，陆子晰看着她的眼神却渐渐黯淡下去，这个名字，刺痛了他。要是换做别人，他还可能不信，可是顾仰辰，似乎总是横隔在他们之间，回忆中已有很多的端倪，陆子晰颓然地坐在那里。许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洛初，他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我爱他。”安洛初的声音很轻很轻。

但是，每个字都重重地撞在陆子晰的心上，他强忍着席卷而来的心痛，说道：“洛初，顾仰辰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而我，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

安洛初只是摇头。

陆子晰的声音突然变得激烈：“洛初，我不会放弃，也许某天你就会明白，只有我愿意陪你到最后，那时候，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洛初心痛地看着他，轻轻地说：“我不值得，你会遇见——”

“不要再说，就算现在你爱的人不是我，给我留点自尊，可以吗？还有，只要你回头，你就会发现，我在原地等你。”陆子晰已经匆匆打断她的话。

安洛初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作弄他们？

陆子晰已经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安洛初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如死灰。菜才开始上，服务员好奇地看着那个空位，安洛初看看手表，原来仅仅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但在她心里却漫长得像是几个世纪。她勉强冲服务员笑笑，说道：“我们的菜免费送给其他人吧！”

服务员很惊讶，随后了然地点头，他们小俩口是吵架了吧！她要付钱，服务员摇头，说道：“那位订座的先生已经付过钱。”原来这样，安洛初轻轻点头。服务员转身要走，安洛初却说：“你把这盘菜也端走吧！”

服务员看看她，神色似乎很憔悴，她是压根不打算动筷了吧！这时候，听见男人的声音：“怎么，没胃口？”安洛初抬头，竟是顾仰辰，他怎么会在这里？哦，隐隐约约记得，他是这里的股东还是什么，这似乎没什么不可以。顾仰辰冲服务员摆摆手，服务员知趣地离开，他坐在陆子晰刚刚坐过的位子上。

安洛初却已经站了起来。

“我和你说话呢，你干嘛不理我？”顾仰辰有点委屈，有点愤怒。

“我现在不想讲话，再见。”安洛初总算是开了口。

“你这什么态度？”顾仰辰还想和她理论，但是安洛初已经往门口走去，他气急败坏地跟着她。

安洛初像是游魂似的在街上游荡，她不赶紧回家吗？不怕遇到坏人吗？毕竟天色已经有点晚，顾仰辰叹息着，却只是顺从地跟着她。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街越来越冷清。突然又刮起大风，她没知觉不知道冷吗？顾仰辰的心里涌起阵阵的心酸，但还是紧随着她的脚步。他注意到剩下的几个摊点都在急匆匆地收拾，是要下雨了吧？但是，她似乎全然没有察觉，还在漫无目的地走着。

雨似乎来得有点突然，豆大的雨滴滚落下来，街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吧，谁会在大雨倾盆时这样走在街上呢？顾仰辰透过茫茫的雨帘看着她的背影，心痛在蔓延。她还活着吗？她的心是死了吧，她似乎都不知道这世界在下雨，不知道要找个地方避雨。顾仰辰跟着她，他的头发转瞬已经湿漉漉地滴水，西装也湿透了，皮鞋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泥水。只是，他觉得心里的雨下得更大。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顾仰辰突然冲上前去，用双臂拦住安洛初。

安洛初抬起眼睛无神地看着他，那瞬间，顾仰辰知道自己已经败给了她，再隐瞒下去对她实在是残忍，该万劫不复的是他，不是她，那么就让他来承受痛苦吧！但是，他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就是所谓的欲言又止吧！他稳定自己的情绪，说道：“安洛初，我——”

“顾仰辰，你何必呢？”安洛初打断了他的话，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跟着她呢，只是她以为，看见她这样，他终究会愤怒地离开，没想到他没有。

顾仰听见她突然开口，呆在了原地。

安洛初却抱住了他，顾仰辰的两只胳膊还僵持着原来的姿势，安洛初积蓄的眼泪却终于找到宣泄口，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口，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呜呜咽咽的哭声。

“没事了，没事了。”顾仰辰轻轻地抱住了她，拍着她的背，刚才即将出口的话却都咽了下去。

只是，两个人明明靠得那么近，为什么顾仰辰竟然会觉得不真实呢？为什么他口口声声说没事了的时候，自己的表情却是那样痛楚，似乎，此刻，他比她更痛。

不知道这种姿势保持了多久，反正安洛初停下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哭干了。看着依然陪着她淋在雨中的顾仰辰，她心里有点温暖。这样脆弱的时刻，还好有他肯借她一个怀抱，尽管他的怀抱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她却十分需要。只是今夜的顾仰辰，似乎很不同，他竟然没有问她为什么，没有借故和她吵架，安洛初有那么点感激。顾仰辰却只是小心地扶着她走到公交车站去躲雨，此刻，安洛初倒是异常的听话，顺从地跟着顾仰辰。

顾仰辰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手机还在滴水，还好，他的手机防水，他打给了陶岩。陶岩果真迅速，很短的时间已经赶过来。安洛初和顾仰辰面无表情地上车，陶岩赶紧递给他们毛巾。安洛初木然地接过去，擦脸，她是又哭了吗？肩膀在微微颤动，她用毛巾蒙着脸没动，顾仰辰胡乱猜测着。陶岩透过镜子看着他们，这时顾仰辰已经将自己手中的毛巾放在了安洛初的头上，他竟然温柔地给她擦拭头发上的雨水。而他自己，头发仍湿漉漉地不时还往下滴水，陶岩不由地摇头，顾仰辰，在你心中，她比你自己更重要吗？

安洛初显然意识到顾仰辰的这个动作，她使劲擦干自己脸上的雨水，还有混杂着的泪水，然后勉强挤出几丝笑容，拿下了蒙脸的毛巾，说道：“我自己来吧！”

顾仰辰点头，拿开了自己的手，说道：“快擦干，不然会感冒。”

安洛初点头，却还是将头发上的毛巾拿下来递给他，说道：“你也快擦擦吧！”

那刻，顾仰辰的眼睛里竟然有明亮的光芒闪烁，他竟然有点结巴：“我，我是男人，没关系。”

陶岩哑然失笑，安洛初随便说句话，他就能感动成这样，像话吗？只是，陶岩有点担忧，顾仰辰表达感情的方式怎么这么诡异呢？他是了解他，所以知晓他的心思，可是安洛初呢？顾仰辰这么荒唐的回答，要是她还能从中了解到他的真心，那才奇怪呢！

果然，安洛初没再说话，直到车缓缓地开到安家的别墅，安洛初才又开口说道：“今晚谢谢你，顾仰辰。还有你，陶岩。”

“不用和我客气。”陶岩回答得倒是顺溜。反倒是顾仰辰有点扭捏，他说道：“要不要我进去和你父亲说说，你看你——”

“没事，我爸这几天出差在外，过几天才回来。”安洛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他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顾仰辰点头，说道：“那你快进去，什么都别想，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安洛初觉得无所适从，她还是说了再见。

身后是顾仰辰温柔近乎痴迷的目光，但安洛初没有回头，她只是觉得背后的目光似乎有点怪异，倒是陶岩打趣道：“老大，你别这么肉麻好不好？安洛初已经走了，还要害我起一身鸡皮疙瘩吗？”

顾仰辰恶狠狠地瞪了陶岩一眼，陶岩无奈地摆摆手，掉转车头，往回走。

只是为什么顾仰辰的脸上重又出现那种复杂的表情了呢？似乎是若有所思，似乎是痛楚，似乎是……陶岩说不上来，反正顾仰辰的这种表情让他莫名心慌。顾仰辰，不要想太多，陶岩在心里对他说。其实最近几天，总是看着他卧室的灯整宿整宿亮着，总是看到家里和办公室的烟灰缸里有那么多的烟蒂，陶岩有点担心，顾仰辰以前抽烟从未这么凶过，而这几天总是看到他在自己制造的烟雾缭绕中发呆，想着，陶岩心里发出深深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