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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焱一故意透露给他，从他手中换取剩下的紫灵芝。除此之外，也因为神像下落不明，想要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仅靠周国难以实现，需借用外力。

“找！必须找！”白钺精神为之一振，传说姜灵祈生前有沧溟、玄霄两把神剑，有能射杀天地一切生灵死灵的破魔弓，还有神族至宝圣灵石。而保护琅嬛的结界由圣灵石所造，若这些都在其中，那么琅嬛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国师保密。”白钺搓着手，琅嬛他要，天下他要，更甚者天地六界他也要。

白钺眼中迸射的精光太过可怕，太苍有一瞬后悔将此事告诉他，相处数十年，他太了解此人品性，“臣知道分寸。”

“国师这些日子辛苦了，且歇息几日，再共商大事，姜国不能没有国师你。”白钺抱拳朝太苍一拜。太苍亦是郑重回礼，而后告辞离开。

将人劝走后，白钺秘密出宫回了白家，将族中重要之人召集至一处，商讨掘墓和寻找石像之事。

已到晚膳时间，辰芳殿摆了膳食，姜离罗将四个儿女召至一处用饭，又派人去议政殿请白钺，宫监回话说：“丞相有事回白府了，明日回宫，君上不必等。”

“既然如此，那不等了。”近日来，白钺不在宫里的时间越来越多。

灵致捧着碗喝汤，想起新得的书简上的记载，恐怕是因里面的事回白家同族人商议。

不过灵致刚回寝殿，白钺身边的人便将一箱子书简抬了回来，还对她道：“丞相说，公主与长老亲近，可去半山行宫多住些时日。”

恍惚之间，灵致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地问道：“丞相当真这么说？”

内侍肯定道：“千真万确，丞相还说，公主随时可以出发。”

“我知道了，只是才回来，准备多陪母亲几日再去老祖母那里。”灵致修长的手指从书简上拂过，拿起其中一卷说。

宫人退下后，灵致才将其展开。字迹虽模糊，又被虫蛀了不少，但其中记载，却足够震惊姜国。白钺不在乎这些破烂竹简，是瞧不上，还是有其他要紧之事。

她屏退多余宫女，只留玉絮和以真伺候，拿着剪子剪掉多余灯芯，用长针拨弄一番，油灯较之先前亮了不少。在书案上摊开竹简，重新浏览，这一份还算完整，缺失的字并不碍事，连蒙带猜能知道全部。

这部书简记载：寻常人能入琅嬛，不过进去的只有魂魄，但仍须是处子之身，需圣女指引，只是生魂所见之景与活人所见之景截然不同。

琅嬛的真实所在并不在人间，是姜灵祈的法术让它显现在姜国，它仍在冥河和天河源头的混乱之地。

那里有混沌初开时留下的混沌之力，有冥府的鬼魅邪力，有天界的浩渺神仙之力，还有其他诸多不明气力。有魑魅魍魉，妖魔鬼怪，还有神仙精灵。

因此，生魂看到的一半是地狱般恐怖的末日景象，一半是清明无垢的神霄绛阙。

离开人体的魂魄一旦没了圣女指引，擅自踏入那片土地，就会被撕碎永世不得入轮回，而他留在人间的身体，也会化作飞灰。

生魂进琅嬛的代价是减寿十年，也只能在琅嬛之内呆两个时辰。

想起秦施魂魄进去时的模样，她脸上的恐惧和震惊，灵致至今难忘。

想到魂魄离体入琅嬛会减寿数，灵致顿时愧疚不已，写信回咸阳向秦施道歉。

次日灵致请过安，用过早点后正式召见白雅宁等人，姜离罗想多陪陪她，便跟着一起。

这次召见随和家常，灵致吩咐宫人预备了瓜果茶点和小食，将两张案桌拼在一起，大家坐一处聊天。

聊各自的家人，家中趣事和所学所长，五个女孩年岁相差不大，起先还有些拘谨，不过灵致起头后，慢慢打开话匣子。她处事不够圆滑，却也照拂到每一个人，知道如何活跃气氛不至于冷场。

不到半日，灵致便与她们相熟起来，四位姑娘皆是各家家中的天之娇女，无论性子娴静或是开朗，言谈教养均是不俗，礼乐射御书数皆有涉猎，又各自精通诗书舞乐，更莫说御下持家之法，为人处世之道。

灵致已探知四人底细，道：“以后，还需你们多教我。”

姬辰月轻摇羽扇，缓声说道：“公主说笑了，今日一番谈话，才觉自己无知。”

“我只是无用的书看得多罢了。”灵致颇觉自卑，与四位才女相伴，才知自己差在何处。她拿出来说的事，除却书中所学和现实所闻之外，便是青羽说的那些。

“你们都很好，别谦虚了。”坐一旁静听她们说话的姜离罗上前，一手揽着灵致，一手握着白雅宁的手道。语毕她拍了拍手，宫婢捧上一个托盘，里面是金玉首饰并四个荷包，“这些是你们的见面礼，喜欢哪个便拿哪个。”

姜离罗虽无实权，但家底颇丰，随便拿出的赏赐皆是珍品。“谢君上赏赐。”四人齐声拜道。

“一块儿用膳吧，晚些我领你们去王宫各处走走。”灵致处事有章法，姜离罗欣慰之余，对四个姑娘亦是喜欢。

白钺很晚才回宫，湛容将今日之事一一回禀给他听。

“倒有几分小聪明。”白钺轻哼道，“她可有说何时去半山行宫？”

“公主说要多陪女君几日。”湛容禀道。

白钺想了片刻，他密谋之事急不得，灵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若让她知道此事，怕是会以命相驳。“五日后，你和她提一提。”

“奴婢领命。”

五月中的咸阳城骤雨初歇，湿漉漉的长街之上很快人来人往，信使叩开驷车庶长府的大门，送上远方传来的书信。

陈霈收到灵致的问安信和随礼，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送信来就够了，不必寄礼物来。”

“可我看您收礼收得挺高兴的。”秦施在一旁拆着包裹说。

陈霈止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灵致不在你越发没大没小了。”

秦施揉了揉额头，“娘你偏心。”

“就你闲话多。”陈霈抽出其中一卷竹简递给她，“灵致给你的。”

秦施接过信简，当即拆开来看。

前几行是嘘寒问暖的话，中段提到人的魂魄能进琅嬛的传说与注意事项，说她所见的恐怖之景是冥界和天界交接处的混沌景象，与她心魔和前世无关，让她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后半段是生魂进琅嬛损阳寿一事，并一些道歉的话。

秦施看完将竹简卷好，时至今日，她还记得那日所见之景，那种灵魂被撕扯入深渊的恐惧之感，让她心有余悸。无论如何，她对琅嬛不再有奢望幻想，那个地方实在可怕得很。

不过这件事不怪灵致，若不是她好奇，灵致不会误打误撞带她进去。十年寿数，就当做是做错事情的惩罚。

“娘，我进宫一趟。”秦施对陈霈说。

灵致写给秦业的信，较之秦施的要细碎周全得多，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一一说给秦业听。秦施到时，秦业刚看完信。

秦施像做错事般，心虚地挪到秦业身边：“王兄，我可有妨碍你做正事？”

秦业摊开商君书，说：“没有。你来是为何事？”

秦施跽坐在秦业对面，帮着磨墨说：“王兄，你想不想灵致？”

秦业未答，只微微笑了笑，又将陈询的著作展开。

“王兄，我知道你也想灵致，但你政务繁忙脱不开身，不如这样吧，我替你走一趟。我以探望好姐妹的名义去，即便是那白丞相也不能拦我。”秦施注视着秦业的神色，说出心中所想。

秦业执笔蘸墨，在商君书上写下批注：“不可。”

秦施放下墨锭，跪走到秦业身边，扯着他的袖子问道：“为何？我去一可探望灵致，二可帮你打探消息。白钺不顾盟约给她安排了白家人做师傅，我听说那白铭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还能文能武，最招女孩子喜欢。你难道不怕灵致变心？”

秦业起身，从书架上抱出一个木箱子来，取出里面的两卷竹简丢给秦施：“自己看。”

秦施满头疑问，不明所以地翻开。

是灵致写给秦业的信，内容正是她刚才所说的白铭。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剖白和真心话，字里行间是缱绻深情和无尽的相思。

秦施看了看信简，又看了看秦业，只见他面色如常，脸上微有得色。“原来如此，这一箱子都是灵致写给你的？”

秦业将她手中信简收回，放入箱子中锁好，点头“嗯”了一声。

“哦……”秦施声调上扬，带了几分暧昧，“那她最近在做什么？身边可还有四大家族的年轻男子？”

“她去祖地祭了祖，在半山行宫陪老祖母姜臻十日，在行宫书室找到一些好书，最近在研习厨艺。现在已回璧城，四大家族各选了族中女子给她做伴读。”秦业说道，“至于你去璧城一事，还不到最佳时机。”

秦施听他侃谈完，心里亦是愉悦：“何时才是最佳时机？”

秦业将装满信简的箱子藏好，才对秦施说道：“我会安排，你耐心等待就是。”

“那我等便是。”秦施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又问道：“王兄，阿翊在哪里？”

“他最近有事不在咸阳，你且等他几日。”秦业说。

王翊三五不时地消失几日，秦施已习以为常，“那我回家等他。”

姜国王宫，明光殿中，宫婢正在忙碌地收拾行李。灵致去辰芳殿中道别，顺道送白雅宁等人离宫回家。

相处十来日，几人已经熟悉，彼此一起求学玩乐，相处还算融洽。许时日子短，还未生出龃龉，也未有阴谋算计等事，灵致也乐意跟她们说话。

“公主，您也该走了。”湛容提醒道。

灵致回头望了望巍峨的姜王宫，登上离开的马车。

白钺说到做到，许她去半山行宫多住些时日，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好似自己留在璧城，会阻碍他一样。

思索之间，马车已行至北川之下，剩下的路需她步行上去。

姜臻得了消息，早早等候在岔路口处。灵致见着人，欢喜地上前挽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这回倒是奇怪，你父亲竟同意你在我这里长住。”姜臻高兴之余，不免讽刺道。

灵致也觉身心似被巨石碾过，有一口浊气憋在心里难受至极，“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背着你做见不得光的勾当罢了，别管他，由他们去折腾，也就这几年的事了，姜国迟早亡在他们手里。”姜臻早已看开，对国家存亡一事，无忧亦无喜。

“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丞相他们会如何吧。”灵致回道。

这回带来的东西多，宫人忙前忙后好一阵才收整完毕。

如此一来，灵致便在山中住下，因心中不安，派遣轻功卓绝的清风下山打探消息。

不到半日，清风便回来复命。她说行宫周围已被围得如铁通一般，除去披坚执锐的甲士，还有不少藏在暗处的高手。她简单试探一番，脱身也费了一阵力气。

“我知道了，你不必再去，先歇一歇，想到法子再下山。”白钺此举，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这种被隔绝在外，有心无力的挫败感，实在不好受。

次日对弈，姜臻看出她心里装着事，道：“这种阵仗我已不是头一次见，四大家族翻不过天去。他们想要琅嬛，你是关键，在成婚生女之前，你是安全的。至于其他，你就算知道，就算有心，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过好眼下。”

话是如此，但灵致仍然心焦不已。

璧城之中，白家已在追查神像的下落，他们翻阅各类典籍，企图从书中找到蛛丝马迹。除此之外，白钺还请太苍用他所学之术，用非常之法查找。

除此之外，白钺想挖姜国历代国君之墓的心也越加迫切。但此事实在有违伦常和天理，他不愿背负大逆不道的罪名，便在朝堂之上，抛砖引玉让四大家族一起裁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