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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很浓，几乎遮盖了月色。

夜色中，馨香楼寂静无声。

女子坐在镜台前，玉手轻抬，取下挽着青丝的发簪。

青丝散开，丝丝缕缕落到女子的肩膀和腰间，清丽的女子瞬间多了些慵懒的气息。

女子低头，拿起梳子。

抬头。

拿着梳子的手微微一顿。

镜子里，一名少年，身穿玄色衣衫，手握冰刀，冷冷地看着自己。

“年小公子，年家的教养便是如此？”女子波澜不惊，眼眸，有冷意染上，“还是说，这便是你说的，登门致歉的诚意？”

“年家与我，没有丝毫关系。”少年脸色冰冷。

“即便如此，长元大陆，虽说风气较为开放，可从来也没教过一个年轻男子，还是一位少年，在夜半无人，夜深人静之时，擅自闯入女子闺房所在。”女子嘴角笑着，眼梢眉眼，却没有染上一丝愉悦的神态，“年小公子，你家教何在？”

“对于你，何须谈什么礼数。”年修雅道：“登门致歉，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倒是好笑。”女子梳子轻轻梳着发丝，声音越发寒冷，“青楼女子，便不配拥有尊重吗？”

“你是魔。”

年修雅声音淡然无波，却带着十分的笃定。

女子轻轻一笑，“年小公子，我可记得，你那唤作妖盘石的灵器，对我，可没有丝毫反应。”

“呵。”年修雅冷笑，“入了馨香楼后，妖盘石便一直异常，又有什么可信？”

女子闻言，放下梳子，转身，对着年修雅淡淡道：“那，年小公子，又如何笃定，西程是魔？”西程笑得讽刺，“是凭着你的一张巧嘴，说一便是一了？大世家，便是如此指鹿为马？”

“呵呵。”年修雅淡漠道：“世上的东西，有些会蒙骗世人，有些会蒙骗自己，唯有自己的心，无法自欺欺人。”

年修雅手腕一动，冰刀离西程又近了一分。

年修雅抬步往前，“西程姑娘，我的心告诉我，你便是那破阵而出的魔。”

听着带着重重音节的“西程姑娘”四字，西程眉眼一挑，饶有兴趣，“哦？”

“不承认吗？”年修雅道：“那天，蛊惑我放你出来的，不是你吗？”

西程眼眸眨了眨，“年修雅，你说的，我一点都听不懂。”

“西程姑娘，到了此刻，你又在隐瞒着什么呢？”年修雅步步逼近，“你又能，隐瞒谁呢？”

啪……

年修雅步步逼近，西程身体不由自主地压在了镜台上，手撑着镜台，不经意中，扫落了镜台上的小小镜子，镜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与响声同时一起的出现的，是西程脚下，霎时浮现的无数道金线。

金线悬浮，将西程缠绕。

望着金线，西程眼眸一动。

地上，碎成无数片的小小镜子碎片中，倒映着西程的脸。

眉眼如画，白衣胜雪。

可在西程身后摇晃的，一条状若尾巴的细长黑雾，揭示着西程的身份。

黑气遮盖着容貌超然的女子，平添了一丝妖异的气质。

“西程姑娘。”年修雅笑得讥讽，“魔，果然是虚伪。”

“妖源追溯。”显露了真身的西程，有一丝讶异，年修雅竟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设下此阵。

“你如何做到的？”

明明自己，魔力强悍，感知更是不弱，可，为何察觉不到？

“妖魔本是同源而生，归根到底，不过同类。”年修雅道：“看见你时，我的心窍，躁动不安，那是妖气对魔气的本能窥探和拒绝，那一刻，我知道，妖盘石对你的探测，定是被你做了什么手脚。”

“我故意离开，不过是为了放松你的警惕。”年修雅道：“对于我的深夜闯入，你定是意想不到，趁着此刻，布下妖源追溯，简单之举。”

“无论设下何种阵法，必定有气息泄露。”西程道：“你又如何瞒天过海？”

“哈？”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年修雅轻笑，道：“何须瞒天过海，水润万物，无声无息。”

西程闻言一望，消失的金线位置，显现着一道道水迹。

“你用水气设下的妖源追溯？”西程脸色微微一变，“不可能。”

“呵呵，有什么不可能？”年修雅嘴角一勾，不知是嘲讽还是微笑，“无生最擅长的事情，不是控水吗？”

话落，一道淡淡白光弥漫在房间，白光消散，年修雅的面容赫然起了变化。

黑如墨的发丝眨眼变成了金色，琉璃般的眼眸，竟成了一黑一灰的瞳色。

西程眼眸轻缩，“你……”

“呵呵，意外吗？”年修雅嘴角弯了弯，眉眼漠然，“你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你那一掌，并没有将我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