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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明代理集团董事长，处理了两天事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我错了阿八。”他看也不想看旁边摞起来的一叠文件，“快去想办法池羽捞出来。”

168说：“别急，我在开会，开完会还有一堆要你签字的。”

“……”打从在这个世界睁开眼那一刻起，肖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想念起池羽来。

算了，再熬熬吧，总归这个位置在他走之前是要完璧归赵的。

百忙之中的代理小池董也不忘关怀一下池羽，每日一问：“今天的小变态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如果没有，那就火上浇把油，毕竟事关小钱钱。

“没有。”果然168道，“只有前两天情绪波动较大，现在情绪平稳，比每次见到你的时候平稳多了。”

“唉。”肖明恨铁不成钢地叹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不是他请的律师还有两把刷子，我肯定给他送他去吃枪子儿了，看他后不后悔。但这也便宜他，不尊重生命的人，他还是适合活着感受生命的沉重。”

说得一本正经正义凛然的，眼看连着两个世界渣攻都落得个接受法律制裁的结局，168有点信了肖明口中的“遵纪守法第一人”。

“不够啊不够。”肖明用笔杆将下巴抵出小小的凹槽，眼珠转了转，嘴角提拉，“阿八，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真正的技术，即金钱的技术。

几天后，刚被夸遵纪守法的肖明就通过不正当途径得到了一小时单独跟池羽见面的机会，四面不透风的房间里再没其他人，两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池羽穿着监狱统一的囚衣手戴镣铐，却像他穿着西装端着咖啡时一样从容温雅。

“好气哦。”肖明有点憋屈，“他怎么在牢里都过出个养尊处优的感觉来。”

“多年来给自己灌输的人设，面具戴得太久，已经黏在脸上了。”168淡淡道。

跟池哲不同，池哲生来就是少爷，他做什么都是少爷该有的样子，而一直以来，池羽则是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少爷”。

“你这么一说他还挺可怜的吼。”肖明扁了下嘴，“不管，反正今天我是来落井下石的。万一他待会儿狗急跳墙咬我怎么办？”

168让他放心：“我就在门外。”

肖明手撑着下巴：“阿八真可靠。”

两个玩了七年兄弟游戏的人相顾无言，还是池羽先开口：“池董大费周章就为了偷偷见我一面，我受宠若惊啊，是想我了？”

“我呸。”兄友弟恭的表象彻底撕裂后，四下没人肖明装也不装，“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好让你死个明白。”

池羽戴着手铐的双手十指交叉在桌上，挑眉轻笑：“哦？”

肖明低头点了几下手机，将屏幕上的内容亮给他看：“首先，我爸妈没死。”

手铐禁锢下的手背绷直出清晰的青色血管，池羽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后瞳孔猛地一颤。

屏幕上是一张在病房的照片，池法财靠在床头，池夫人则在一旁的沙发上捧着本世界名著，两人都看向镜头微笑，温和的笑容连同照片水印上前不久的日期就像魔鬼的獠牙一样，告诉池羽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就是个笑话。

“你七年前到我家，‘认贼作父’，不断向我这个仇人的儿子示好，被我妈打骂也一声不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替你的父母报仇雪恨。”肖明说着，把手机往他那边递近了些，“但可惜，从一开始，我爸妈就不在那辆车上。你为了自己私利所害死的，只有那个倒霉的司机而已。”

池羽默了片刻，抬起视线与肖明平视：“我都这样了，你用一张假照片骗我，有什么意思呢？”

“你都这样了，我犯得着用假照片骗你吗？”肖明乐得一笑，晃了晃手机，“需不需要我现在就给爸妈打个跨洋视频电话？哦，不过爸的病手术很成功，过不久应该就能回国了，到时候再见面也不迟。”

从手指绷直而苍白的模样就能看出池羽此刻内心并不像脸上那么平静，他胸口缓而深沉地起伏了两下，勾出个笑：“所以，你从什么时候计划的？”

“一开始？”肖明想了想，开始不讲道理地图炮，“我讨厌姓宁的。”

池羽无声地咧了下嘴角。

“你断送了自己的人生，结果什么也没能做成。”肖明恶劣地打击他，“说起来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池羽沉默半晌，缓缓道：“他害我失去了父母，我为什么要放过他的儿子？”

肖明：“行。”你要这么说，他可就更不客气了。

“你说我爸害你失去父母。”肖明往后靠在椅子上，“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当年警方都说你父亲的死只是个意外，你为什么不相信？”

池羽的父亲死于一起肇事司机酒驾所造成的车祸，车头都撞扁了，双方都当成死亡，本该跟他父亲同乘一辆车的母亲因为一些意外而没能同行，却在得知消息后也丢下池羽自杀了。

池羽没有回答，肖明道：“肇事司机死亡，你父母也死了，你没有办法对他们发泄，你是将对你妈妈丢下你的怨恨转移到了池家身上，你只是需要一个憎恨的对象。”

池羽：“我没有。”

肖明：“你有。”

过往一切被明晃晃地揭露出来，池羽看向他的眼神已经看出些怨意：“出事前不久，我去我爸办公室，听见池法财威胁我爸。我为什么不相信警方的结论，当然是因为你们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做到，就像你现在。”

肖明接下这波嘲讽，点点头：“嗯。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至今你没有试图翻案呢？”

迎着池羽微暗的神色，肖明笑了笑：“因为，你根本找不到证据，一切只是你的臆测而已。说到底，你只是想找个人恨。”

“最后，还有一件事。”肖明从身后拿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推给池羽，“打开看看。”

池羽不情愿，手却不受控制地拿出了里面单薄的纸张，一瞬间脑袋白成一片，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什么意思。”肖明耸耸肩，“检查结果就是这样。池羽，你算计了七年，可笑地‘忍辱负重’了七年，赔上自己未来去算计谋杀的，是你的亲生父亲。之前我提交给法院的检测报告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金属手铐撞击在桌面，哐当一声巨响，椅子随着池羽的突然起身在地面刮擦出尖锐刺耳的声响，直击心灵得让肖明响捂耳朵。

“没事。”肖明对168道，“不用进来。”

尹乐已经触到门把的手堪堪停住：“好。”

池羽闹出这么番动静，面色倒平静：“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尽管真的在撒谎，肖明的神情一丝也看不出破绽，恶意地挑了挑嘴角，加重音道，“哥·哥。”

这个称呼宛如一记炸/弹彻底引爆了池羽，亲子鉴定被暴戾地揉成一团，丢在肖明脚下，池羽像一头炸毛的豹子，呼吸都微微颤抖着，却又维持着风度隐忍不发：“我不信。”

“那是你的事。”肖明气死人不偿命，“就像你的人生活成这样也是你的事，就是不知道等有朝一日到地下，你要怎么跟宁叔叔交代啊，唉。”

他故作惋惜地摇着头，起身走向门口，尹乐自外面替他打开了门。

池羽安静而紧绷地站在桌后，见到尹乐的瞬间，忽然笑着低下了头。

“小哲，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什么吗？”他声音森冷，“我最后悔没有杀了你。还有你，尹老师。”

肖明回首看向他，淡淡道：“哦。”

“是吗？”尹乐温声道，“你这辈子还很长，大概五六十年。那你就用余生在监狱里，好好后悔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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