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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不一样的龙女

明月照远道 松下鹿 3658 2021-09-30 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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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舒骑马去了商团。因为有曹宗钰随行,这次没有叫上陈六与阿宁。

曹宗钰注意到,安舒与商团中大多数人都已经相识,一路走过,操着不同语言,不同面容的人都由衷笑着,跟这位美丽的郭大小姐打招呼。

萨宝看到安舒带了曹世子过来,十分欢喜,拿出自己珍藏的肉干美酒,大方请客——只限郭大小姐和曹世子。

范公子一伸手,被萨宝眼疾手快,一巴掌拍下来。范公子自叹晦气,才挨了陈六一脚,回头又招了巴掌。不过眼看着眼前坐着的这对俊男美女,心中如猫儿抓挠,也顾不得吃食了。

萨宝从骆驼背上的行囊里,摸索着掏出两只青铜矮脚碗,替安舒与曹宗钰倒上琥珀色葡萄酒,一边恭恭敬敬放在两人身前沙地上,一边笑道:“这酒还是小人从敦煌带出的,一路不敢多喝,就剩了半瓶,今晚有幸,正好宴请两位贵客。”

安舒打趣:“你这萨宝十分滑头。我常来你们商团,可没见你将出美酒招待。”

“你又不爱喝酒,”曹宗钰看着她,声音柔和。

安舒不答他的话,对火堆旁的天竺僧人说道:“真寂法师,上次听你说的龙女故事十分有趣,今晚可能为我再讲一遍?”

真寂肤色黧黑,耳中穿洞,挂半掌大的耳环,十分招眼。身着绛赤色及膝僧衣,足登芒鞋,一副行脚僧打扮。原本闭目数着手上念珠,听安舒说话,睁开眼睛,长眉一掀,合十道:“小僧遵命。”

于是曹宗钰便听了西行路上第二个故事。

“一个小和尚跟随师父在山中行道,被龙女所看中,常行骚扰。小和尚也对龙女生出爱意,在月光下喃喃自语:为什么那长着小鹿一般眼睛的女郎偏偏使我痛苦?她一个人住在什么地方,我一定也就把这地方来保护。美人呀!你住在我的心里,却总烧它:你真是可恶。那红得像频婆果一样的嘴唇,那一双鼓起洋溢着青春的骄傲,那深深地洼进去的肚脐,那天生弯曲的卷发,那一撮细细的柳腰,都使我意乱情迷。”

火热的情诗,出自一位宝相庄严的僧人口中,念出的语气如诵经一般抑扬顿挫。

曹宗钰脸上露出十分古怪的神情。回头看安舒,见她也睁大眼睛,一脸诧异。她上次听的版本,可没有这段情诗的具体内容。

真寂法师讲故事,居然也会看人下碟,私自增删,委实可恼。

安舒也瞧见了曹宗钰脸上的古怪,眉头一拧,低声道:“老实听故事,不准瞎想。”

她不说还好,曹宗钰只是觉得好笑,倒真没有“瞎想”。她一说了,忽然明白她说的瞎想是什么意思,呼吸一紧,骤然起了翻江倒海的渴望,望着她的目光漆黑如墨团,看不见一丝光。

好在真寂没有顾及四周男人们的古怪反应,继续四平八稳说下去:“小和尚的师父听见了他的心声,十分担忧,劝告他说,龙女不是凡间女子,乃是牲畜道中之物。你是沙门中人,就算不能得道,将来也必定托生于忉利天上,不是这等牲畜能够比拟。”

“小和尚问师父,牲畜道中,怎会有如此美好的女子?”

“师父一一为他解说。龙族生就三苦,第一苦,世间百般美食入口,全都化作虾蟆,腥臭不堪。第二苦,只要交欢,必变出原型。枕席之间,横卧九龙之头,口涎横流,大张血盆之口。再是人间乐事,也成了酷刑噩梦;第三苦,龙背生有锯齿状逆鳞,拇指大的沙石杂生其中,痛楚难忍,直达心胸,日夜痛号,至死方休。此为大苦。”

火堆旁边,原本暧昧灼热的空气,骤然熄灭。一时安静如坟墓。一圈男子,目瞪口呆,望着真寂。

真寂法师很满意这意料中的说法效果,神情越发端方慈祥:“龙女之美,不过皮相。皮下狰狞,远胜红粉骷髅。若是世人不晓,被龙女皮囊所迷,难免便要堕入非人道。”

范公子最先跳起发难:“法师,这是你胡编的吧?我中土的龙女,可没听说有这些古怪。”

真寂法师道:“中土龙女,却是何等样貌?范施主且说来,小僧也听听贵国的故事。”

范公子清清嗓子,把柳毅传书的传奇故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他口齿伶俐,表情丰富,讲到龙女受难牧羊时,声音凄切,如泣如诉;讲到钱唐君断金锁,掣玉柱,冲冠一怒时,慷慨激昂;讲到龙女情深处,声音转为温柔亲切;讲到龙女夫妇不堪世间纷扰,终于蹈水而去,从此烟波浩渺,再难寻踪,则又语声悠悠,语意未绝,似有不尽惆怅之意。

等他讲完,一众胡人早已听得如痴如醉,便是几个汉商,虽也听说过故事大概,未必知道细节,被他言语所感,面有神往之色。

真寂法师点头道:“贵国的龙女,果然与我国不同。”

范公子不免得意:“这是自然。龙女本是神族,美丽痴情,忠贞不渝。如法师所言,哪像龙女,更似乡野怪谈中的蛇虫妖物。”

真寂不与他争辩,微微一笑道:“施主说得有理。”

一直沉默的曹宗钰此时开口,淡淡问道:“法师方才的故事没有讲完,师父说完龙族三苦之后,小和尚可曾受教?”

真寂抬眼,看了看曹世子,垂眉不语。曹宗钰声音沉沉,替他讲完;“那小沙弥虽然听从师父劝诫,再也不见龙女。然而昼夜思想,都是龙女,最后绝食而死。死后魂魄归于龙族,终于与自己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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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商团处听完故事,往回走的路上,曹宗钰坚持不骑马,安舒拗不过他,只好牵着马,在月亮下随他慢慢步行。

商团与联军隔了两三里路,沿途尽是连绵沙丘石龙,耳边风声不停,是荒原独有的亘古乐音。

安舒踢着石子,没话找话:“你今晚没去陪阿娇散步,可有提前告诉她,免得她白等一晚上?”

曹宗钰问她:“为什么叫我来听这个故事?”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谁也不肯服软,彼此对视片刻。安舒扭头,说道:“真寂法师今晚必定郁闷。原本一个好好的佛经故事,旨在劝谕世人,斩断世间虚妄情意。先是被那姓范的打岔,歪曲成我中土的隐逸神仙事。又被你三言两语,消解了故事中的惊怖恐吓,反成了爱而不得的悲剧传奇。这还怎么叫人一心向佛?”

曹宗钰说道:“我已经告诉阿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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