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亟点头：“举秋的确已在仙界手中……以及……”

鹭魑：“嗯？”

鹭亟淡淡地说：“把她松开。”

鹭魑以掌心对着悬挂小百合精的绳索，念道：“断。”

小百合精一下子扑到在地，又发出一声酥媚入骨的声音。

鹭魑看着小百合精自己缓缓解开身上的绳索，脑中却在思考着些别的什么，“那大婶神奇得很，不会有事的。”说着，他锤了鹭亟一拳。

鹭亟淡笑。

“能见到尊的笑容，妾身真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呢。”小百合精匍匐于地，俨然不复昔日的纯真。

“继续守着她，一旦有人多嘴……”鹭魑舔了舔嘴唇。

“属下必定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小百合精扑进鹭魑的怀中，攀上他的肩头，在颈边狠狠啃了一口。听到鹭魑吃痛而发出的声音，她满意地学着鹭魑的样子一舔嘴唇，穿起衣服，拜别两位。

一转风格，又是一派无邪的纯真。

她本是一面岩缝上斜插着的一株百合。后来被鹭魑摘了下来，就成了他豢养的妖精。跟着二殿下，其实什么都不用愁，但是小百合精还是渐渐地担忧了起来。于是，她开始努力地让鹭魑注意她的才能，努力地试图不只是花瓶里展现风姿的一株小百合。

她练习媚功，吞噬毒药，让自己有了变幻的神功，却注定只得二十寿命。

她不悔。

“能在有生之年，侍奉二殿下于左右，那也算是知足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鹭魑无声地笑了，转头看鹭亟，却见他紧锁着眉。

鹭亟道：“站住！”

小百合精回眸，笑得纯真：“尊还有何事？”

鹭亟：“离她远一点。”

小百合精淡笑，恭敬一礼：“谨遵殿下圣谕。”

鹭亟大人啊，她真的，只是个半妖而已。

小百合精回到紫苑楼的时候，是那天晚上，黑漆漆的夜幕，有着弯月如钩。

……

我潜退了所有的侍女，却无法摆脱惠夫人，她依旧死守在我的榻边，寸步不离。我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就差翻云覆雨了，把不知用什么名贵材质做的毛毯扯得哗哗作响，然后扭啊扭啊，把床整的吱嘎吱嘎响。

“公主殿下似乎难以安眠？”惠夫人皱巴巴的老脸出现在帘子内。

“吓……惠夫人你让我想到我娘曾提过的‘容嬷嬷’！”

惠夫人咧嘴笑了：“抱歉啊公主，老身只是想让公主早些安睡。”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睡。”我怨念地坐了起来，“我说你不用一直看着我，我又不会逃走。”

“老身职责所在，不想公主有任何事。既然公主不想见老身，那老身就去外面宿，若公主有任何差使，请随意吩咐。”惠夫人说着，带着铺盖跑到了房间外。

哼爱睡哪儿睡哪儿，别在我面前就好了。我翻身刚准备睡去，却听见了几声似有似无的琴声。

琴声如同潺潺的溪水钻入山中，似意有所指却捉摸不透。和着琴声的还有不知几时开始落下的绵绵的细雨，明明听不见过分的声响，却让原本的静谧，连同祥和一下子消失不见。

这声音流转在紫苑楼的每个角落，抬头可以看见有失眠的侍女推窗而望，然后将目光望向不远处。我披着外衣站在门外，惠夫人虽然已经躺下，但就这么会儿功夫显然不会睡得太死，我推门而出的时候，她已经披上外衣，打算出去阻止那个弹琴的人，正在左右寻觅着，见我起了，又不免唠叨几句：“公主殿下，夜深露重……”

我不耐烦地打断她，“我多穿了三件衣服！”

她语塞，又道：“不知是哪家姑娘深夜弹琴……”

我再次打断她：“我喜欢。”

我撑开伞，寻着琴音过去，惠夫人无奈，只好跟在后面。

到底谁半夜三更在这边弹琴？曲中低转之处甚是凝滞，教人觉得有谁在苦大仇深似的。鹭亟的女人都在另外一些宫里，而这个紫苑楼本来就不大，琴声什么的很显然就在附近，但是我身边有谁会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虽说妖精们很多都喜欢夜游，但是这里毕竟是鹭亟所在的地方，凡事都有规矩。何况这里又是他最重视的紫苑楼？耐不住好奇，我驱着的步子愈来愈快。

绵绵细雨之中，她一如当日之清纯。月牙白色的长袖垂到地上，风一过，锦带飘逸起来，伴着花瓣凌落。灯火摇曳地点缀着那一点朦胧，让她清丽的脸庞竟增添了无尽的魅惑。

我伫立在一边，看着小百合精优雅地抚琴。

她见我来，嘴角含笑：“姐姐，我来陪你了。”

我本来想让小百合精和我一起睡的，但是惠夫人死活不让，便从屋里找出了一个铺盖，让她和在侍女房的地上凑合一宿。小百合精捧着琴退走了。

我没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以为，她怕是很长时间都不能和二殿下一起出现了。但尽管如此，心里还是不住地猜忌着。莫非是下午和我喊话惹恼了二殿下？但怎么看这个二殿下都不会理这种事啊……不过无论如何都是陪着鹭亟打江山的人，应该不会没有心眼才是啊……

我躺在床上思前想后，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梦里居然见到和老娘在院子里捡花生，然后小百合精忽然出现，用她那身白衣的长袖，勒住我的脖子把我掐得半死。老娘居然也不帮着我，就在一边冷笑，我挣扎了半天，小百合精的脸换成了鹭亟的，絮絮叨叨地说：忠诚于我！忠诚于我……

哎呦，好痛！

我一惊，睁眼发现有一双很眼熟的鞋子在我鼻子前。

嗯？这不是昨天穿的鞋子么？尼玛！为什么我在床底下？！

昨天夜晚细雨绵绵，虽然不大，却持续了整个晚上。拂晓的时候，雨刚停不久，踩在地上泥泞不堪。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却莫名的好，即使是摔在地上而惊醒的，也没能影响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