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金无铭的尚武大将离开了望山城？”颜博望难以置信的看着漏夜前来的大军。

“是，他带着两万无籍军前去攻打科尔沁城。大哥，金无铭表面答应你按兵不动，实际上却让尚武带兵出征科尔沁。看来他并不信任颜教，尚武在科尔沁外城已经跟陈多哲的冯沛交手，尚武大获全胜。他们在那打得如火如荼，所向披靡，我却在望山城坐冷板凳。大哥，我也想上战场。军人嘛，若无军功，何以立威？大哥，你跟金将军说说，我愿带颜教左军前去拔了库伦城！”大军很是焦躁。

“大军，不要毛躁！你区区五千去攻打库伦城，等于送死。金无铭未跟颜教说一声便独自出发，又把你留在望山城中，这足以说明他暂时不需要颜教帮忙。他纵横沙场十数年，区区科尔沁自然不在话下。你此次出来，可曾得到金无铭的允许？”

“大哥的意思是？”

“制器画谋，资之为用也。苟无用，虽器精谋善何益也。纵然我一心为金无铭谋划，但他不采用我的谋略，我也没办法。一个人身处高位居高临下的时候，要他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是很困难的。唯有在生死存亡之际，他才能明白身边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既然说了金行颜随，那么一切就要等金无铭的号令。我们现在只能等了！没有金无铭的军令，谁让你擅自离开望山城的？现在即刻返回望山城，去跟金无铭请罪。”

“什么？还要我跟他请罪？”大军满脸不情愿。

“怎么？连大哥的话也不听了？”

“知道了。”

“你想挑战黑渊？我好不容易把你从水牢救出来，你还要回去？”黑桃难以置信。

“我一开始不出头就没事了，现在因为我的阻止，大祭司说了要增加九十个女孩。因为我，连累她们白白送命，我于心何忍？”

“你以为挑战黑渊很简单吗？在过去的四年里，曾有上百名勇士先后向黑渊挑战，最终都惨死他手。从没有一个人成功过，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了。”黑桃不同意。

“黑渊族长又矮又瘦，难道他的格斗术异于常人？”

“黑渊杀这些挑战者，最多三招。黑渊虽然貌不惊人，但一把陌刀使得出神入化，无人能敌。”

“陌刀？”

“不错，陌刀是黑族远古的兵器，刀长两米五，刀刃一米，单尖双刃，全刀二十斤。你没见过黑渊飞旋陌刀的样子，别说你一个黑九，纵然再来三个黑九，只怕连他的身也近不了。”

“刀刃达一米的陌刀？仅需三招？天下间竟有如此神器？”黑九茫然了。

“正是。”

“按理说，我们走了这么久，埃尔克早就该来迎了，难道没收到信？”尚武大将连夜行军，大败冯沛之后，无籍军一路畅通无阻。

“已经送了，埃尔克回复说他的军队早就安札在科尔沁城西方，大将无需多虑。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吴飞与金无铭骑马并行。

“哪一点？”

“接待信使的是埃尔克的两个女奴，一个叫李树棠，一个叫李时欢。据说埃尔克极其宠爱这两个女奴，时刻带在身边，形影不离。信使抵达的时候他们正在通宵达旦宴饮欢歌。”吴飞说出自己知道的。

“他娘的，你的意思是老子为了他的事累得半死，他却在宴饮欢歌？等等，信使并没见到埃尔克？”

“不错，不光如此，现在是什么时候？事关科尔沁、库伦、敖汉三城的存亡，事关胡真族复兴大业，这样的关键时期，埃尔克却在寻欢作乐，大将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可疑。”

“大将可要仔细探查一番再做打算？”

“不必，纵然这个埃尔克有点奇怪，丁墨带回来的协议可是黑纸白字板上钉钉的事实。即便埃尔克想什么幺蛾子，我这两万无籍军也不是吃素的。”

“是！”

埃尔克呢？埃尔克确实在寻欢作乐。埃尔克半躺在宽大的椅子上，这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变种人，37岁，眼睛细长，皮肤黝黑，肩膀上顶着一个巨大的肉瘤，头顶一圈的头发都剃光了，中间一圈的长发盘得溜光水滑笔直的立在头顶。堂下有两个舞姬，二十出头的年纪，两个人不一样的美貌：李树棠身穿浅蓝色长裙，长发及腰，正在冉冉的转圈，一个回眸，只见她长眉入鬓，眼神清冷。李时欢身穿鹅黄长裙，比之李树棠白一些矮一些，身段更柔软一些。李时欢的五官分开很一般，但组合在一起是一种娇媚一种我见犹怜。二人发间点缀三两个珠翠，虽是舞姬，却毫无风尘之气。二人舞步回旋中，或轻提裙摆赴瑶台，或舞动长发点蜻蜓，令人目眩神迷。

“时欢，累了吧？”埃尔克将李时欢一把揽入怀中，喂了一杯酒。

“时欢不累，外面的事都安排好了，您大可安心。”

“尚武大将到哪了？”

“尚武大将带领的无籍军，一路上势如破竹，还有三天他们即将抵达科尔沁城。”

“这个金无铭是我命里的贵人啊，我胡真族复兴的希望就在他的身上了。”埃尔克哈哈大笑。

“请首领放心，树棠，时欢必定竭尽全力协助首领复兴胡真族。”

“好，一树棠花，时时欢颜，我这辈子有了你们两个，再无遗憾。”

黑九还没走入黑族洞穴，老远就听到里面哭喊震天。通道上人影纷乱不少人在四下逃窜。

“发生什么事了？”黑九在慌不择路的人群中，拉住黑槐。

“黑九？你不是逃了吗？还回来干什么？”看到黑九的黑槐大吃一惊。

“那？那是你的两个女儿？”黑九看到黑槐的两个女儿被牢牢绑着，押走了。两个女孩上身被绳索捆缚，连着七八个女孩都在一根绳子上，哭喊着走回山洞。这些女孩涕泪交加一脸凄惶，猛地大女儿看到了黑槐，大喊着冲了过来。还没等她走两步，卫兵的鞭子甩了过来，将她打得身子一矮，小腿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住手！请通知族长，我要向他挑战！”黑九立马冲上去，护着几个女孩。

“你说什么？”执鞭的卫兵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挑战族长！我要挑战族长！”黑九不管不顾的叫喊。

“你要挑战我？”黑渊从洞穴深处走了出来，此人偏瘦偏矮，面具后的眼神若鹰隼一般。

“是，唯有将你打败，我才能救那些女孩。”黑九坦坦荡荡的站在洞穴篝火前，身后站着黑槐等人。一众跪在地上的女孩抬头惊愕的看着黑九。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黑九，天一亮就是你的死期！”黑渊冷漠的嘴角一撇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傻？我跟你说过的吧，没人是族长的对手，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水牢，你何苦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匆匆赶来的黑桃发现已经无法阻止了。

“是啊，黑九兄弟，你还是跑吧！外有罗巴人，内有大祭司，天要忘我黑族，又岂是你一人可以力挽狂澜？”黑槐老泪纵横。

“黑槐大哥，是我的鲁莽害了你的孩子。怎能因我犯的错，让她们白白送命？不对，我不觉得我是错的，我虽然笨但不傻，山神护佑众生，断然不会接受这些年轻女孩的生命。如果时光倒流，让我回到那个时候，我依然会站出来救那十个女孩。”

天麻麻亮的时候，黑九跟着黑槐来到了格斗场，说是格斗场，其实是半山腰一处宽大的木制通道，通道两侧早就站了两排黑色军，黑色军外围是大量的黑族子民。

黑九一个人茫然的走到中央，寒风凛冽，一束冷光闪过。黑九一扭头，看到骑着马的黑渊到了。黑渊右手提着一把陌刀，陌刀刃尖上的寒光星星点点。

“黑九，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退出？”黑九傻乎乎的问。

“你来自望山府，原先是青锋王的奴隶。你乃黑族忠勇之后，何必为了这些卑贱的女奴白白送命？黑族跟罗巴大战在即，你可以在战场上建立军功，荣耀门楣。为了几个女奴挑战我，简直让人笑掉大牙。”黑渊笑笑。

“我曾经活得浑浑噩噩，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里无比茫然。终于，有个人告诉我，有一个新世界，在那个新世界里，人人平等，没有人吃人。你轻贱的女奴在我看来跟你我都一样，大家都是人，为什么非要分个高低贵贱？我曾经为了一个女奴杀了青锋王，现在，为了这一百个女奴，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黑九从腰间拔出斧头，右手紧握，严阵以待。

“狂悖之徒，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来人，赐酒！”黑渊点点头，大手一挥，一名年轻女奴捧着一小酒坛快步走到黑九面前，给黑渊跟黑九各倒了一碗酒。

“好酒！”黑九爱酒，还没饮，酒香已令人欲醉。这是难得一饮的好酒，黑九一扬脖一饮而尽。

不等黑九将酒碗抛出去，黑渊已经杀到！黑渊饮酒毕，将碗一摔，纵马提着陌刀一个斜刺，黑九就地一个翻滚，半蹲在地，大喝一声，一斧头斩断独角马左前腿！

独角马悲鸣一声，倒了下去。黑渊坐在马上，立着陌刀，飞身绕着陌刀旋转一周下马。黑渊脚一沾地，右脚一蹬陌刀刀柄，双臂握刀，对着黑九大上段斩下！

黑九又是一个翻滚，咔嚓一声，陌刀将他原先待着的地方斩出一个大洞！

黑渊使了两招，黑九就地翻滚连连躲避，定睛一看，那把笨重的陌刀被黑渊横在腰间，陌刀靠腰力在旋转中上下翻飞，前后穿刺！

刚刚站起身的黑九突然感到一阵恍惚，眼前模糊。黑九本能的晃晃脑袋，黑渊的陌刀已经刺到，黑九本能的将第一刺用斧头格开。黑渊的第一刺只是虚晃一枪，第二刀准确无误的扎进黑九的右腹！

黑九左手握着锋利的双刃刀尖，被动的后退，黑九鲜血淋漓连退七八步在栏杆处略做停顿，一个转身，避开陌刀的锋芒！

疼痛感让黑九有了片刻的清醒，黑九一脚踩上陌刀刀身，大喝一声，手里的斧头正中黑渊面门！

黑九胜了，胜得惨烈！黑九捂着腹部，上前一步，将短斧从黑渊的脑袋上拔下来！

黑九竟然胜了？这出乎意料的结果另所有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良久大祭司才发话：

“黑色军听令，即刻诛杀黑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