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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父子话别

晋末凶兽 其名大鲲 3039 2021-10-16 07:45

酒坊距离沂河不到一里,石韬并非没有想过将酒坊周围的土体全都买下来,以便他大搞建设,但一来资金有限,再者靠沂河的土地全是良田,而且还是王旷的产业,像王旷这类视土地为命根子的土著,如何舍得将如此良田割让出来?

都说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对此石韬并不着急。

几经周折,总算买下酒坊周围蒙山脚下的数十亩下田,但石韬的目的并非种地,而是用于大搞建设,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容纳更多的流民。

大体定下造翻车的位置,仍是距离酒坊较近的一处河段,这处河段水的落差较大,水流也比较湍急,足够翻车所需动力,这里并非属于他的产业,但此刻不过是实验阶段,就算造出水磨,他大可以提供免费服务,权当收买人心好了。

又顺带去了一趟酒坊,如今酒坊再添几处酿酒的工坊,这是为了让诸位酿酒师傅各展所长,等不同的酒水出窖,然后再由石韬亲自进行蒸馏。

即便最常见的酒水,酿制的时间也要两个月,这也是石韬急着扩建酒坊的其中一个原因,虽说有意打造大晋第一酒水品牌,但时日太长,恐生变故,他仍有着赚快钱的打算,如今将摊子铺开,然后等所酿酒水陆续出窖,再来一波营销手段,想必能赚到第一桶金了。

如今酒坊的管事,正是之间酒坊的酿酒师傅老范,老范原本不过是一个酿酒的匠人,如何懂得管理这一套,但此刻却被石韬抓来担任整个酒坊的管事,虽强人所难,但石韬眼下的确无人可用,就连羊献容都被他抓壮丁似的拉出来充当教习,更别说管事一类的人物,至于抽调石家的人来帮衬自己,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这等小事也去求石崇,他实在拉不下面子。

步子迈得太快,基础又太薄弱的弊端,此刻已显露无疑,一开始他只想着建立自己的武备力量,唯独没有想到吸纳管理人才,如今弊端已现。

另外,光懂得四书五经的酸腐,也非他招募的对象,曾经作为小人物的他,深知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满脑子治国之道的腐儒,办起事来未必有一线的小人物那般干练,他甚至打算将石旺调来管理这里的事务。

自酒坊回到居所,立即又到了上课时间。

.......

转眼到了一月之期,该是石崇离开东莞的时候了。

对于自己这位老爹,石韬的心情可谓复杂之极,有敬、有畏,同时还有那么一丝反感.......但如今老爹要走了,石韬却突然有种失落。

离别之际,石韬对着老爹,老老实实行了一记父子之礼,磕完头,石韬一脸的失落。

东莞可谓对抗齐王的最前沿,石崇带着牙门军离开,如果再生出何等变故,便只能由自己一力承担,凭着手中这点人马,能应付得过来么?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临别之言,石韬憋得半响,也不过说出“望父亲万事如意”简短几个字。

如果能将徐州一地的事务梳理清,父子二人一同成为大晋举重若轻之人指日可待,目前来说,石崇对自己这个儿子还算比较满意,临别之际,石崇难得露出一抹慈父之状:“齐王若非铁了心的造反,凭你手中的人马应该可以应付任何状况了,眼下你只管顾好郡守府的重建,其余事务,皆可抛诸脑后;另外,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不了多久,赵王即将升任司徒一职,到那时,你我父子便可高枕无忧了!”

“司徒?那不是主掌兵事的高位么,父亲何故说我石家从此高枕无忧?”石韬一时不大明白。

皱了皱眉,石崇沉声道:“司徒一职只是虚位,而并无实权,赵王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便如同老虎没了牙齿,我石家自然高枕无忧。为父让李子游辅佐于你,正是让他为你解惑,可你你倒好,居然仍是这般不知所谓.......”

石韬忙道:“只因最近事务太多,还来不及请教李监使,日后孩儿必定谨记父亲今日之教诲!”

石崇绷着脸点了点头。

石韬却说道:“父亲,孩儿有几句话话,不吐不快.......”

“你想说甚?”石崇问道。

“以孩儿看来,天后此刻一动不如一静,一是要防着某些人困兽犹斗,再者,不如行那驱虎吞狼之计,孩儿以为,过去天后借诸王之势,搬倒权臣杨骏、卫瓘之策,实在叹为观止.......”

“你究竟想说什么?”石崇愣道。

“此际,所有矛盾皆因太子而起,天后何不借太子之手,将所有心怀不轨之徒,全都引出来,一旦知道有那些人心怀叵测,天后动起手来,想必会轻松不少.......”

对石崇提及这些事,是因为他知道老爹与当下第一宠臣贾谧的私交甚好,即使是一些犯忌的话,也有路子送达天听,而自己最担心的赵王,眼看就要彻底成为没牙的老虎,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提醒贾后防止司马伦做最后的挣扎,是完全有必要的。

另外一点,石韬很清楚的知道,眼下石家已经彻底绑在贾后的战车上,只有贾后一直这么蹦跶下去,石家才能最大程度的享有如今的待遇。

之前两次小规模的战斗,让石韬多少有了一丝自信,如今哪怕石家突然失势,他即便不能继续风光下去,但落草为寇的本钱却有了,但那只是最坏的打算,如今背靠石家这颗大树,甚至说背靠贾后这颗大树,所能调动的资源,完全无法想象,因此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石韬自然不愿生出任何变故来。

混老了官场的石崇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因此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赵王极有可能做最后一搏?”

“不错!”为了引起父亲的重视,石韬决定再给司马伦那厮上点眼药:“父亲别忘了,之前赵王可是亲自来信拉拢父亲,且提出要我石家以商路作为投名状,父亲虽然未曾拒绝,但没有答应即意味着拒绝,如此一来,必定恶了那司马伦,要是换一个人,孩儿未必如此上心,一是孩儿杀了霸城侯,我石家与他再无回旋的余地,但这都不是我最担心的,那司马伦既然惦记着我石家的财货,那么一旦被他翻身,我石家绝无幸免的道理,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望父亲斟酌!”

石崇有些失神,儿子说的这些话,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那司马伦毕竟是皇室重臣,即使赵王一次次的对他展露獠牙,就连赵王身边的谋士也敢当面撩拨自己,石崇未必不知赵王对石家的觊觎之心。

但要跟司马伦死磕,石崇依然有着自己的顾忌,这天下仍是司马家的天下,眼下虽然由贾后掌控着中枢,但谁都知道,无论贾南风眼下如何权势滔天,权柄最终还是要交还到司马家的手中,因此石崇如何敢将事情做绝?

却不想,自己的儿子竟然一语戳穿其中的厉害关系。

赵王惦记石家的财富,显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这跟政治站队似乎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也就是说,无论谁胜谁负,只要司马伦一日握着权柄,石家便是他眼中待宰的羔羊,这根本就是一个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双选题。

石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将内心的波荡压住,却是一脸淡然的说道:“你只管将东莞的事务办好,至于其他,你无须担心,自有为父操持!”

丢下一句话,石崇走了。

望着远去的牛车,石韬暗自叹了一口气:“唉,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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