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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九五至尊

晋末凶兽 其名大鲲 5117 2021-10-16 07:45

自从司马伦被刺身亡,兰蔻失踪,忘仙楼曾关闭了月余,而后被人盘了下来,如今名字已改成“望月楼”,原来的人也都被卖的卖、送的送,最终一个不剩的换了个干净,酒楼虽然易主,但毕竟建在繁华之地,经过最开始几天的冷清,如今又热闹起来。

望月楼二楼包间,公子哥打扮的石韬,优哉游哉的晃动着二郎腿,耳朵却竖得老高,正偷听隔壁的谈话,一身随从打扮的青衣,却在一旁肃然而立。

甲:“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桃花郎’是一种酒?我怎么听说‘桃花郎’是一位少年呢?”

乙:“只因石家七郎在金谷园中以‘桃花仙’一举成名,并被称作‘桃花郎君’,‘桃花郎’可不就是指的那位石七郎?”

丙:“不对不对,尔等都说错了,桃花郎既是一种酒,也是一个人,金谷园中,石七郎以‘桃花仙’而得名,后被称作‘桃花郎君‘,可最近那桃花郎君居然酿出一种清透如水的酒来,并取名‘桃花郎’,据说前两天含章殿内那场闹剧,正是因此酒而起,不但如此,那石七郎居然又出佳作!”

甲:“桃花郎又出佳作了?之前不是有人传闻‘桃花郎君’乃欺世盗名之辈,所出诗句,全都自他人处窃取而来么?”

丙:“嘿,以前老夫也如此认为,但自从听了那首‘将进酒’,就连老夫也不得不承认,这世间果然有那等惊世之才!”

乙:“将进酒?尔何不念来听听,也好让我等开开眼?”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丙一口气念完,然后笑问道:“呵呵,尔等以为,这‘将进酒’可上得了台面?”

甲、乙二人,先是暗自咀嚼一阵,随即,乙道:“如此应景之作,绝非盗窃得来,此人果真有惊世之才啊!”

甲立即附和道:“不错,不错,此佳作足以流芳后世,桃花郎君果真奇才也!”

“唉.......可惜啊可惜!”丙却一声叹息。

甲:“尔何故叹息?”

丙渭然道:“二位有所不知,那石七郎虽有惊世之才,而且如今已有了官身,哪知,他不珍惜自己的名声,却非要学他爹,行商贾之事,竟然将‘桃花郎’拿去做了石家酒水的招牌,为了几个臭钱,世上竟有这等不知自爱之辈,你们说是否可惜?”

甲:“用‘桃花郎’之名,做酒水招牌,他不要面皮了么?”

丙:“可不是么!”

乙:“唉,这的确是可惜了,不过也不奇怪,他爹就是出了名的无良商贾,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隔壁的青衣,听几人的谈话越发难以入耳,不禁皱起眉头,竟朝对面的郎君看去,哪知对方却是笑得十分奸猾,俨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咬了咬唇,青衣继续竖着耳朵往下听。

甲:“我怎么听说,那‘桃花郎’似乎并未在市面上售卖,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啊?”

“嘿,误会个.......哪有什么误会?而是那厮实在奸猾,先是拿着酒水四处送人,后又将酒水之名印在纸上,然后看见酒铺、酒楼便送上一张,等勾起所有人的兴趣,却称眼前无酒可售,而只能预定,要等到两月之后才会售卖,如此一来,越是让人好奇不已,害得老夫.......”丙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

乙忍着笑问道:“大家好奇归好奇,却不知那石家所酿酒水,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不瞒二位,老夫昨日在王尚书府上尝得半盏.......”

“滋味如何?”甲道。

“唉,也不知那石七郎究竟是何方妖孽所化,非但文采出众,就连酿酒.......此酒看似清淡如水,却烈如骄阳,酒一入喉,立即便能使四肢百骸生出暖意,且满齿留香,端的是让人回味无穷!”

“尔刚才所言,此酒眼下并未售卖,却需预定,只是不知如何预定?”甲好奇道。

“据说只能去石家绸缎铺管事那里,先交定钱,然后石家会出具一张凭证,等两月过后,酒水出窖之日,便可拿着凭证去购买!”

乙道:“货物都不曾见到,可有人愿意交定钱?”

“可不是么,如今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石家的笑话呢!”丙冷笑道。

石韬偷听着几人的谈话,眼珠子却转个不停,不知想到了何处,他突然起身,且一把拉着青衣就往外走。

.......

第二日,洛阳城再次传出关于“桃花郎”的消息。

据说石家的酒已然成为贡酒,还说酒的名字叫“九五至尊”,每坛价值五千钱,且每年仅出产百余坛,乃宫廷专用。

除了宫廷专用的“九五至尊”,石家又推出各种亮人眼球的酒水名目。

桃花郎之尊享,此酒只提供给身份尊贵之人,每坛售价三千钱,每年只产出三百坛。

桃花郎之花开富贵,每坛售价两千,每年产五百坛。

桃花郎之益寿延年,每坛售价千钱,每年出产千余坛。

四种酒,分别给不同身份的人,从帝王到贵族,再到一般的富贵之家,最后才是普通百姓,可谓泾渭分明。

其实,这时无论住房还是穿着,乃至车架、仆从,皆分了三六九等,但在酒上体现各自的身份,尚属首列。

倒不是说大人物们不想在酒上分出三六九等,而是因为酒水属于私下消费的商品,不像车马、仆从那般一目了然,即便规定了什么等级的身份喝什么酒,但酒这玩意实在不易辨别其价值,因此也不好判定。

四种酒水的名字一经问世,立即引发轩然大波。

就比如过去某人身份尊贵,但手头并不充裕,喝什么酒都无所谓,但现在不同了,假如王公大臣们宴请宾客之时,却抱出一坛“花开富贵”,甚至抱出一坛“益寿延年”,那不是丢份儿么?

另一方面,万一某个臭商贾,突然拿出数坛“尊享”,那可是倍儿有面子不是,但谁敢说他违制?这只是石家捣鼓出来的玩意,晋律当中又没有哪条规定商贾不得喝他石家的酒。

当然,九五至尊这档酒,自然不会有谁敢轻易触碰,但万一得到一坛,用破酒坛装着偷偷喝,似乎也不是不行。

刚一想到其中的险恶,许多王公大臣立即开始骂娘。

“为了赚钱,这石家还真是丧心病狂啊,这不是赤裸裸的身份绑架是什么?”

“不同的身份,就得喝不同档次的酒,要不就会被人看轻?那石家小儿,真是其心可诛,我倒要看看谁会上他的当?”

.......

含章殿内,贾南风刚刚获知“九五至尊”成为宫廷御用的消息,当即勃然大怒:“石家竟敢编造此等谎言?这是矫诏,是谋逆.......”

正在这时,贾谧走了进来,“何事惹得天后发这么大的火?”

“长渊来得正好,你赶紧为本宫拟一道诏书,我要治那石家父子的罪!”

“天后这是.......”贾谧不解道。

“都是你平日里惯的,你看他父子二人如今嚣张成什么样子了?竟敢矫诏称本宫答应让石家捣鼓出的什么‘九五至尊’为宫廷御用酒,本宫何时答应过他石家?”

贾谧一脸尴尬道:“这事都怪侄儿,今日一早,那石七郎找到侄儿,并承诺每年除了奉上百万钱,还会进献宫中百坛最好的酒,这事侄儿已经替他应下了!”

贾南风愣道:“长渊为何不报于本宫?”

“侄儿一大早忙着处理公务,这不,刚刚有空就过来告知天后!”贾谧的脸色不大好看,他帮石家说话,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如何不知这是石七郎想出来的鬼点子?本来他打定主意暗中接了就是,至于什么宫廷专用之类的,他都懒得搭理,哪知这才过了半日,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明显被那石七郎摆了一道,但看在一百万的份上,他只能帮着石家说话。

贾南风久久说不出话来。

贾谧不得不安慰道:“自泰始元年武帝分封诸王,并以郡为国,且自行选用官员收取封地内的租税,朝廷的用度便日渐被削减,如今诸王势大,许多时候,宫中的用度还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侄儿并非见钱眼开之人,每年有石家进献这百万钱,天后就算用于赏赐有功将士也是好的!”

贾谧说的是实情。

有着十余万中央军,目前,各地的赋税却也能收上来不少,可每年都有部分藩王不是称干旱、就是水灾,交上来的赋税即便打了折扣,她也不好用强,稍有不慎还会落下不体恤天下百姓的恶名,至于百姓遭受了多大灾害,谁能说得清呢,明明只损失百万,藩王偏偏说成五百万,她不但不敢强行让藩王交税,还得好言相慰。

从武帝驾崩到现在,差不多快十年了,这种情况越发严重,部分封国甚至有脱离中枢掌控之势。

都说恩自上出,爵位、官位毕竟只有那么几个,如何赏得过来?

就比如将士这个群体,大多只能以财帛动其心,一百万对她来说不算多,可也不算少,用以赏赐有功将士,的确可收不少人心,心里虽然不爽,可看在每年一百万的份上,贾南风也只能忍了。

.......

东宫太子府。

司马遹一口喝下半盏“桃花郎”,然后大口大口吸气,最终将暴烈气息压下,道:“好酒!”

太子少傅张华之子张祎,瞧着司马遹,眼里竟是忧虑,自从收到石家的礼物,太子已经接连醉了三日,酒是好酒,但继续这么喝下去,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因武帝封他父亲张华为太子少傅,而后又将他送到太子身边当伴读,二人的命运,自此相连。

如今太子势微,虽说已恢复太子身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权柄依然握在贾后手中,且传出贾后又有了身孕,据说最近已经开始显怀,若贾后产下男婴,太子的地位必然不保,恐怕连性命也是堪忧。

在张祎看来,但凡还有点男儿血性,太子都该放手一搏,而不是这般混吃等死,但司马遹明显被贾南风整怕了,居然没有半点反抗之心。

张祎正烦闷之际,忽听司马遹道:“操之,你说那石七郎不过一束发少年,为何却能活得这般有滋有味?”

张祎很是意外:“太子也知石七郎?”

“呵呵.......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能做出此等诗句之人,孤如何不知?刚刚听得这首‘桃花仙’,就连孤也以为他是从别人处盗窃而来,直到看到这坛酒,孤才得知此人之洒脱,世所罕见!”

“那石七郎不过一商贾尔,太子何故如此看重于他?”张祎奇道。

“呵呵,先有‘桃花仙’,后又以一首‘南风伤’讨得贾后欢心,且被赐予东莞县候之爵,及东莞郡尉之官职,哪知做官不到数月,便又酿出此等绝世佳酿,更将‘桃花郎’冠名于酒坛之上,前几日还作出‘将进酒’来,说他热衷仕途,可他却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名节,做那商贾的勾当;至于名士,似乎更不被他放在眼里;说他贪财,但操之可知,这数月间,那石七郎在东莞干了些什么?”

“他干了什么?”张祎愣道。

“嘿,以一己之力收容数千流民于东莞,且活人无数,你说他是否贪财之人?”

“他招募流民这事,下臣也听说了,不是为了重建郡守府么?”

“建一座郡守府,用得着五千流民?”

司马遹此际哪还有半分昏庸之态,张祎心中一动,道:“太子认为石七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马遹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在孤看来,这世上恐怕再无石七郎如此洒脱之人了!唉,你看人家,年不过十五,却活得这般自在,而孤呢,蹉跎二十余载,却沦落到这般田地,时也,命也……”

为了让太子振作起来,张祎顺势劝道:“太子既然如此看得起那石七郎,何不试着与之结交呢?”

司马遹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他的父亲乃贾后之忠犬,孤就算有心结交,人家未必愿意!”

张祎双眼半咪,道:“不试一试,如何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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