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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好久不见

大清首富 阿菩 3596 2021-10-04 07:33

眼看蔡清华叫出刘全的花名,又是如此警醒,蔡士文心中一动,就把原本要说话话,临时变换了一下,口中说道:“来了,又走了,这次的钱,就是吴承鉴这小贼筹备,由刘全提走北的。”

对刘全驾临广州,蔡清华虽然略感意外,但很快又觉得此事乃在情理之中,这么大的事情,和珅派个心腹下来监督也是应有之义。只是听蔡士文这么说,吴承鉴显然和刘全有过勾结,后面又是他亲自把钱提走,那刘全在广州至少就呆了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自己懵然不觉,外界也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份保密功夫真是做到极致了。

蔡士文又说:“刘全临走之前,设了个小宴,只请了吉山和吴承鉴两人——两人都上桌了。”

蔡士文没再多说,但蔡清华已经明白——放在以前,吉山的桌子上哪有保商们的座位?刘全设宴,两人上桌,这就意味着在刘全眼中,吴承鉴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可以和吉山相提并论了。

虽然吴承鉴是区区一介保商,而吉山是堂堂粤海关监督,官商满汉判若天渊,可是在大清的体制下,一个人地位的高低不一定是看他官位的品级,也不一定是看他财力的多寡,而是看这个人和主子的亲近程度以及在主子心里的地位。如果吴承鉴能够跳过吉山直接和刘全建立关系,那么他就不再是吉山能予取予夺的了。

听到这里,蔡清华呵呵冷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道这位昊官怎么有这么大的脾气,原来是抱上了和珅的大腿啊!”

蔡士文听这言语之中带着刺,心中暗喜。

又听蔡清华冷冷道:“你这次来,就是来说这几句话么?”

蔡士文忙道:“不是不是,小人这次来,既是求蔡师爷救命,也是弃暗投明来了。”

蔡清华笑道:“弃暗投明?那就该两个月前来。得势的时候不来烧香,现在要失势了才来抱佛脚,两广总督府的门,呵呵,也不是谁要进来就让进来的。”

“那是小人的错,小人当初猪油蒙了心了!小人也知道自己来的唐突,但小人愿意鞍前马后,戴罪立功。”

蔡士文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来,说:“小人今后愿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蔡师爷,只求蔡师爷能给我们万宝行一条活路。”

蔡清华接过了那东西一看,愕然道:“这…这是…”

“这是个把柄。”蔡士文道:“只要用好了它,相信以蔡师爷的智慧必知其妙,若是运作得当,便是和中堂…怕也会被拖下水来!”

蔡清华这次接见蔡士文,本来是可有可无的,听到这里才略为动心,端详着手里的事物,一脸凝重。

——————

吴承鉴在花差号上呆了两个晚上,第三天才回到家中,光儿听说三叔回来,蹦跳着跑出来,见面就拉手扯衣服,哇哇哭着叫着三叔,一副劫后余生、久别重逢的样子。

光儿以前也不是没出过远门,有几次还是跟着吴承鉴去。

但这次去澳门不同——以前是郊游,这次是逃难。尤其是寿宴躲在箱子里、透过钥匙孔提心吊胆地偷看外界的那个场景,光儿至今记忆犹新。经此一劫,光儿也长了一点心眼,去澳门的路上凄凄惨惨胆战心惊,而回来的路上体会又大不一样,走到哪里,在在都有安排,处处都有照拂,吴承鉴人没到,但江湖上的好汉却把他们一行人守护得夜猫子都近不得前,光儿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以前在西关只知道家里有钱,这次出门,才晓得家里有势。

吴承鉴捏着侄子的脸笑道:“都几岁了?”

光儿哭道:“三叔,我以为这次回来再见不到你了。”

吴承鉴抹了一下他的脸,呸道:“一点泪水都没有。以后在你三叔面前演戏,这还得再练练。”

吴承钧为人严肃沉闷,又担着宜和行的重担,所以光儿与吴承鉴玩耍的时间要比跟父亲还多,两人本来就极亲的,被三叔揭破,光儿笑开了,拉了他往后院走:“阿公等我们吃饭呢。”

吴承鉴道:“等等。”看向跟着光儿过来的吴六,说道:“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吴六说:“去的路上、回的路上,都有人安排照应,根本没遇到什么事情。”

吴承鉴道:“外头的事情,花钱仗势就能搞掂,但贴身护着光儿,这事换了别人,我和大嫂都放不下心。这次来去平安是妈祖保佑,但你走的时候却不知道会平安的,你担起来的这份险,不因为结局平安就没了价值。”转头对光儿说:“光儿,这个恩情你要一辈子记住。”

光儿倒也乖巧,点头应是。

吴承鉴又说:“以后人前人后,对吴六你要叫六叔。”

光儿应了,说:“我一路都叫六叔叔的。”

吴承鉴道:“好仔!”

这才拉着他朝后院而来,一路上光儿夹七夹八地说着沿途的见闻,也没说多少就到了,今天晚上,家里要吃围饭。

这时吴承钧还在病榻上挨日子,说是一家人,其实也就吴国英、吴承鉴父子和蔡巧珠母子一共四人,虽然吴国英节俭惯了,但吴家如今家势空前,今天又是光儿回来的好日子,所以春蕊让厨房安排了一大桌子的菜,三十六个碗碗盘盘,鲍燕翅琳琅满目,相形之下,座位就显得空了。

吴承鉴看了吴国英一眼,他知道老人都喜欢热闹的,虽然父亲忍着没说什么,他却也明白老人家心里深藏的念头,就对吴二两说:“二两叔,把二哥叫来吧,我知道他在家里。杨姨娘如果在也一起叫来,凑凑热闹。”

吴国英哼道:“这个不孝子,叫他做什么!让他来气我吗?”

吴承鉴笑道:“都是一家人,斩断皮肉还连着筋呢。这两个月的教训,也够二哥记一段日子了。往后如果他故态复萌,那时阿爹再教训一餐不迟。大嫂,你说是不是?”

蔡巧珠朝吴国英看了一眼,说道:“三叔说的是。二叔当日临阵脱逃的行径固然…不甚好,但再怎么说也都是一家人,还能就这样真的父子兄弟不相认了?再说,老爷跟前也不能没人照顾。”

吴国英不比叶大林,只有两个妾侍,生了儿子的只有杨姨娘,杨姨娘虽然浑,但在吴国英生病之后,这几年也的确将吴国英照顾得很妥帖,这才过去两个月,虽然家里下人一大堆,儿子儿媳妇又尽在咫尺,但吴国英其实还是颇多不习惯,然而他担心吴承构如果回来又闹出事端,于是道:“他们是自己要分家的,既然都已经分出去过了,还是在吴家灭门大劫之际独自逃生的,大伙儿情义已绝,还说什么父子兄弟!”

“老二也就是没出息,自私了点,但他终归是我亲生二哥。”吴承鉴笑道:“再说,使功不如使过啊。”

他不再管吴国英的反对,就对吴七说:“去,把二哥叫来吧,你应该晓得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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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多月来,吴承构来吴家大宅都不知道来了几次了,每次都没见到吴国英,更见不到吴承鉴,这次听说光儿回家,昨天就又来了,却被拦在门外,结果今天他又上门来纠缠。

他虽然分家出去,毕竟是吴国英的亲生儿子,这次哭着喊着说要见出远门回来的侄子,吴达成也不好把他往死里拦,所以被他母子两个闯进了后院,一番纠缠后又被吴国英轰了出来,他又死皮赖脸的不肯走,赖在以前住的屋子里,说死也要陪侄子吃顿围饭。

这些事情,吴承鉴还没到家就有人告诉了吴七,然后吴七又告诉了吴承鉴。吴承鉴自然明白吴承构是怎么打算的,他也有自己的一副算盘,所以不管吴国英的口头阻拦,还是让吴承构母子进来了。

这时的吴承构,和杨姨娘一起被吴七叫了来,两个人脸上再没有半点往日的气焰。吴承构厚着脸皮却又扭捏着,杨姨娘更是畏畏缩缩。

以前吴承构虽是庶出,但吴国英人前人后从不许别人提嫡庶之别——他们商贾人家,原没有官宦人家那么讲究——所以吴承构对吴承鉴一直以二哥自居,但这时再站在吴承鉴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站在那里局促不安。

还是吴承鉴先开了口,叫道:“二哥好啊,姨娘好啊,好久不见。”

他仍然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跟以往并无不同,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是眼看着他笑嘻嘻把满广州商圈巨鳄摆了一道的,所以这时再看他的笑容,就觉得他的笑脸之下都是刀子。

杨姨娘啊了一声,如果不是顾忌着自己半个长辈的身份,几乎要趴下来给吴承鉴磕头了。

吴承构更是一个哆嗦,没见到吴承鉴的时候他拼命想要进来见他,等见到了人,被他一个笑脸,一句叫唤,自己竟没来由地怕得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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