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南朝北朝任逍遥

第025章:血书涂绝笔,消解心头疾

南朝北朝任逍遥 淇林 4017 2021-09-18 23:49

棺木内全然不见向林方的尸身,潮气熏人的内棺正中只是端正的摆放着一只牌位,牌位背面文字朝上,所书内容尽收陶三斗眼底。

陶三斗急现镇定表情、抬手擦亮双眼,顾不得元孝家师的话语阻拦,一个深度俯身将牌位捏于手掌,双眼利光快速扫描着上面的内容。

“方儿逢难早逝,家父迂痛愈深,棺椁脱于尘世,向景栖身相执。”

陶三斗手握牌位,猛然跃身高坐在棺木的盖板之上,牌位上的内容令他愤然无奈。原来,向林方已死确认无疑,但这石屋却并非存放向林方尸身的地方,特意设置了这样一座石屋,元孝家师——向景只不过是想将它当作自己长眠栖身之处。丧子心痛久不能忘,便在郁郁寡欢之时于牌位上面提了绝笔,希望以死与自己的爱子在另一个世界相伴。

陶三斗之所以气愤不已,皆因向景身为竹林七贤后人,不去专攻传袭玄学深道,却为了一个早逝的孩子动起了轻生的念头,之前元孝嘴里对向景的评价,此时,通过手里的牌位,陶三斗对眼前的向景又重新审视一遍。

石屋内没有文房四宝,陶三斗情急之下,伸出右手中指,放在嘴里含吮一阵,忽然闭眼用力合齿,刹那间,中指指尖血流如柱。此情此景,让刚刚赶过来的冬灵大吃一惊,高声喊道。

“阿斗,你疯了!”

而向景喝骂的声音也不再出口,注视着举止神态怪异的陶三斗。

陶三斗并没有理会旁人,用滴血的中指覆盖着牌位上面向景的绝笔内容,疾速写下了十六个腥红血字。

“为人父,当博志,兴天下,断私念,光耀祖先!”

血书收笔,陶三斗俯瞰下方的向景,直接将牌位扔到他的眼前。

向景微微擅唇,一只手抓起牌位,面带冷峻表情在心中默念着十六字血书,尔后抬眼看着盖板上的陶三斗,连声唉叹。

“年轻人,你且下来,想不到你这般年纪便有此睿智与城府,老夫倒有些自愧不如了。”

听了向景的话,陶三斗将披散的头发盘扎成发髻,扶着棺椁一侧慢身跳下,随手将盖板用力归回原位,便直接来到向景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恕晚生无礼,还请景公见谅!”

陶三斗忽施大礼,向景有些措手不及,急于俯身将陶三斗拉起。

“年轻人,快快请起,老朽无礼在先,何须向我致歉,方才,你血指所题箴言,着实鞭策老朽,若不然,招贤纳士未成,我恐已成了行尸腐肉,我们内堂一叙,老朽自当对昨日冷言相逐一事向义士赔个不是。”

冬灵喜见危局顿开,提步向前,一身男儿装束未曾褪去,便冲着向景躬身行礼。向景眼见冬灵俊俏颜面、男儿装扮,面带微笑和言相赠。

“这位想必便是义士内人,此身装扮与小女晴玥极为相似,呵呵……”

此时,元孝见陶三斗夫妇二人久去不归,骁儿哭闹不止,着急忙慌带着一头汗珠子,抱着骁儿匆匆赶至石屋,正巧亲眼所见家师面露笑容、举止自然,便喘着粗气走进石屋。

元孝昨日与陶三斗夫妻二人所陈述事实隐晦了棺椁真相,被细心的冬灵一眼看破,此时,元孝见陶三斗揭穿棺椁谜底,眼神便从陶三斗的脸上立刻游离到向景的身上。

几个人看到元孝满头大汗以及抱孩子笨拙的姿势,纷纷笑声四起,冬灵接过元孝手里的骁儿,轻柔的说了一句。

“元孝功夫了得,想不到抱孩子的模样却如此难堪。”

元孝的脸有些泛红,注意力忙转向家师。

“师父,陶义士已然洞穿这棺椁机密,当下,这石屋陈设是否先行撤去?”

向景微微摇了摇头,同时,指了指带着陶三斗血书的牌位说道。

“元孝,石屋存在于此已有近两年光景,两年来,为师每每看到它,便将情感寄思于逝去的方儿身上,唉!两年了,为师与这石屋倒也颇有些感情,这当中的装点依然如故吧。今日,陶义士一语解开师父心中死结,这石屋权当作睹物思人之用,不过,这块牌位,我们须妥善保管,这上面可是陶义士对为师的苦心忠告。”

“师父,元孝自当听从您的嘱托,此处风凉,我们尽快回房吧。”

话音落下,一行几人走出石屋,直奔茅屋的内堂踱步而去。

向景直接把陶三斗一家三口谦让至茅屋里间,里间的布局与貌似灵堂的外间大不相同,茶具桌椅案台俱全,临近案台的一处带有夹层的方台,支立于地面,夹层内摆满了各类书籍,在最上方一处夹层格段内,搁置着与元孝遗落在祖府内相同的三枚腰牌,似是许久无人触碰,腰牌之上布满尘灰。

“元孝,快给陶义士及内室泡一壶上等好茶。”向景边指引陶三斗与冬灵入座,边和颜悦色吩咐着元孝,这与昨日怒气一身的向景判若两人。

冬灵坐在一旁,对向景态度的突然转变并未现出突兀嗔奇的表情,而是时不时扫了几眼镇定自若的陶三斗,此时,冬灵发觉,在自己夫婿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奴仆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血气方刚的真男儿、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崇拜爱慕之情一拥而上。

不多时,元孝手擎托盘,将四杯泡好的清香浓郁的待客好茶放于案几之上,微笑着说道。

“陶兄,此乃蒙顶毛峰,家师平日里隐居僻野,少有贵客盈门,今日陶兄与嫂嫂到此,家师特意用此上等好茶全心款待,足见家师的爱贤诚意。”

陶三斗学着圣人贤能品茗时的姿态,像模像样的抿了一口。

“好茶,景公虽身居陋室,却藏着如此甘醇上品,三斗酌饮细尝,如临幽幽茶香。”

陶三斗前世并无喝茶的喜好,茶叶的好与坏,他根本难以分辨,在他心里,感觉与前世在街头小吃部喝那免费茶水的味道没什么两样,而此间惺惺作态完全是为了顾及向景与元孝的颜面。

向景听了陶三斗的夸赞,好不欢喜,捋了捋额前的发丝,与陶三斗兴致盎然的攀谈起来。

“义士,昨日听元孝说起你们的来历,此前,你与内室在娄县县令的属下谋事?”

陶三斗听言,心中有些忐忑,自从离开娄县,他对仆人的称谓便有些芥蒂之心,虽然向景的问话稍有隐晦,不过提起娄县,他不得不联想起之前做为一个低等奴仆的惨遇,他尽量调整心态,缓和脸上的表情,开口回复向景。

“景公,三斗与内人此前确是在祖县令手下做仆人,不过,三斗有幸拜祖县令为师,学些礼法、沾顾些科学边缘,如今,我与内人为躲避市井恶霸的追扰,听从师父的叮嘱,前往永平寻一处安居住所,了却余生,却偏偏半路之上巧遇元孝,听元孝说起您乃是竹林七贤的后裔,怀揣招贤纳士诚意,遂前来相投。”

陶三斗思路清晰,字句斟酌,抬高自己身价的同时,又迎合了向景的初衷,此话出口,向景自是示笑相待。

“义士,方才在石屋当中,见你所题血书,一时间令老朽惭愧,两年来,我一直念及过世长子,却疏于潜心研修,原本令元孝四处招贤纳士,偶有来投者,都未曾与我的义举初衷相符,他们大概只是听到竹林七贤的名号,追风而至。可陶义士却有别于那些凡夫俗子,十六字血书便激起了我行义举的斗志,多亏陶义士及时提醒,否则,偏执己见的我再过些时日想必已与那棺椁相守了。昨日,见义士内人未行礼术便先行落座,而且还是身为女儿家,老朽便动一己私气,怒声相逐,而险些酿下大错。陶义士,此刻,老朽有一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应允。”

陶三斗用心聆听,向景的一句问话落下,他便急忙回应。

“景公,请讲,三斗敬听。”

“义士,我膝下原有一子一女,但方儿早逝,一女晴玥在外无闲,一年始终,对面慰心机会甚少,老朽想认义士为义子,不知义士能否应承。”

听了这句话,陶三斗摸着茶杯的手忽的抖了抖,星点茶水溅落在案几上面,一旁的冬灵并没有觉察出向景的用意,以为认义子一事对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大有裨益。

陶三斗紧闭嘴唇,将头上扬六十度角,思索一阵,便干净利落的脱口应答。

“景公,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父乃我师,忠孝者不侍二父,此要求恕三斗实难从命。”

旁观者及向景对陶三斗的回答全部出乎意料,尤其是冬灵,听了夫婿的话,脑子里突然闪过老爷祖冲之的影像,便一个劲儿看着陶三斗,示笑而对,对他的回答投去了肯定赞许的眼神。

向景眉头皱了皱,起身在房间内踱了两步,随后转身平静说道。

“义士果然忠孝、行事善始善终,看来老朽晚了一步,不过也好,既然义士举家在此,便将此处当作安居之所,正巧小女晴玥极少归家,那三间茅屋也足够你与内室之用。平日里,你我二人多些交流,我命元孝再行探访贤能,希望我们早日促成大气候,揭竿扬正义,不知义士以为如何?”

陶三斗见向景谦虚心诚,便打消了戒备之心,忙起身拱手。

“亏得景公宽心谅解,三斗深领其意,只不过三斗以为,揭竿一事不能草草而行,以我们的力量与官府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眼下,三斗有一事相求于景公,望景公成全。”

向景听了陶三斗的话,顺势一脸笑意回道。

“何事,义士尽管直言。”

陶三斗快步来到魏元孝的身边,托着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拽起,两个人的正面冲着向景,陶三斗抬起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魏元孝肃声说道。

“景公,我需要他!”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