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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爱情不过尔尔

第二天,朝早的太阳还未冒头,许晴又提着一个保温盒走进来了。

许艺昨晚像个孩子一般,哭了半夜,现在还未醒来。

许晴将保温盒放在窗台上,然后向我弯身道谢:“谢谢你,邵宁,辛苦你了。”

我站起身,举起两手按着她的双肩,将她按在凳子上,“反正我左右没事,能帮上你们的忙,挺好的。”

许晴对着我嫣然一笑,贝齿半露。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她脸上的脂粉还未洗去,确实如许艺所说,她化了妆的话,是挺亮眼的。

不过就是她那亮眼的妆容,刺得我莫名地惋惜和心疼。多好的姑娘,却在熬人的无奈中被逼到了那等田地。老天何其不公,善人只落得个歹报。

许艺被逼得放弃了爱情和事业,许晴被逼得放弃了纯洁和青春,一天天、一年年地徘徊在绝望的阴影下。我可以想象得到,现在的许艺只能在茫无头绪的网文里头安静地等待人生的终结,这一生是那么的惨淡;许晴心里或许还希冀着那一丝迷幻不定的奇迹,或许在哥哥真正死亡之前,她都只能陪着笑,出售一生只有一次的青春年华。

我不清楚他们堂兄妹的感情有多深厚,也不知道许晴将那一份养育之恩看得有多重,她为了哥哥所做的那一切,是否做得无怨无悔,或许当哥哥的人生谢幕时,才能得到解脱。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悲凉,非要用死亡来作一个好结果。我这么想,对惜命的许艺来说或许是极度残忍的,但对许晴来说,恐怕再没有另一个更好的结局了。

我出了病房,走到阳台,为自己点了一根香烟。这个狗日的世界不是童话,凄凉的生命里没有救世主,没人会对他们使出援手。我纵然怜悯他们,但自问没能力施与帮助。

我以前抽烟抽得好凶,现在已经甚少抽了。今日为了许晴的遭遇而心绪郁结,如果换了是我,我还能像她那般保有内心的纯良吗?

不知道,只是幸好我的世界里没有如果。

相较之下,我这才知道,世界好大,不幸的人有千千万万,我只是一个失败的屌丝,尚算不上“不幸”,轮也轮不到我来怨天尤人,老天爷好忙的,把埋怨的机会让给真正的不幸儿吧。

当我抽完半包烟时,许晴找到我,领着我去到医院的食堂,打了两人份的早餐。

许晴打着呵欠说道:“吃完就回去休息吧,医生说我哥的病情已经稳定了。”

“嗯…”

我好想问她关于工作的事儿,好想亲耳听见她的回答,好想了解她到底是卖笑还是卖身的,但终究没问出口。我也终于明白了,生活过于复杂,直肠直肚的性子并不能一用到底,有些折磨人的问题完全没必要说出来,藏在心里或许会更合适一些。

“许晴,你今年多大啦?”我忽然问了个无礼的问题。

“25。”许晴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疑惑,“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呃,没怎么,我嘴巴蠢,想说说话,没想到好话题。”我讪讪一笑。

“我是没所谓啦。”许晴突然笑得怪怪的,“嗌,邵宁,你老是问女孩子的年纪?”

“没有。”

“你问过几个?回答你的又有几个?”

“只问过一个,回答的也是只有一个。”我盯着她的眼睛回道。

“切!”许晴白了我一眼,“不说拉倒。”

我咬着油条干笑了两声。我说得是真话,的确只问过她一个人。许艺说自己洗肾已经五六年了,那么许晴应该是十八九岁时就开始照顾他。哎,这个姑娘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白白地耗在这破事儿里了。

挣扎吧,除了苦苦地挣扎,别无他法。

……

许晴没有让我回去江边的宿舍,而是将我领到她家。她说害怕我在路上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可能还会一不小心就被某车子轧成肉饼。

她原本想收拾一下许艺的床铺让我睡的,但被我阻住了。我说:“我睡沙发就行。你忘了?前两天我还睡过草地哩。”

“露宿街头的感觉很好么?”许晴问道。

“如果挑个好地儿,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啥地儿才算是好地儿?”

“要有天时地利的,唔,比如有凉浸浸的夜风喇,地形要开阔平坦喇,还得没有蚊虫才行。”

许晴噗嗤噗嗤地笑了,“这么说,你还很有经验嘛。”

“嗯,露宿过好多次了,这经验都是实践得来。”

“你喜欢露宿?”

“刚开始时是迫于无奈的,现在才是喜欢的。有句古语不是这么说吗,天作被来地为席,多潇洒。”

“你觉得自己潇洒呀?”

“嗯,感觉还不赖。”我自认活得尚算洒脱,对此一点也不脸红。

“唔,感觉你像是个…笨蛋,呵呵。”许晴眯着眼睛笑道:“听你说得,我都有点儿想去玩一回没瓦遮头了。”

“别,你千万别想。”

“嗯?为什么?”

“你一个小姑娘,万一被哪个不开眼的流浪汉相中,那就坏事了。”

“你不护着我啊?”

“就怕护不周全…”

……

午后,我们提着保温盒又来到医院。

许艺身上的仪器已经被除去了,不过床头柜倒是多一个花瓶,瓶中养着一束鲜艳而斑斓的花儿。我却叫不出那些鲜花儿的名字。

许晴一边替哥哥打开保温盒,一边问道:“是雪姐送来的花?”

许艺拿起筷子,却没心食用,“嗯。她刚走。”

“哥,你见着她,还会伤心吗?”

“她终究是一个外人,有啥好伤心的。”

“外人么…”

“放心吧小晴,你哥我对那种事拿得起放得下。现在值得我伤心,就只有你,还有爹和妈。”许艺捉住妹妹的手掌说道。

许晴笑了笑,“我和伯父伯娘,能有啥事儿让哥伤心啊。”

“那不就是了,所以你都看见了,我现在都快快乐乐的。”

“嗯,快快乐乐的…”轻易便看得出,许晴此时的笑容十分勉强。大家都能明白,许艺的病已经无可挽回了,现在他所谓的“快快乐乐”,只是快快乐乐地等死而已。

实际上,肾衰竭这种病,并不是必死无疑,只是他的病情恶化得太快,等不及肾源便引发了多种并发症,怪只怪薄情的命运不曾怜悯于他。

许晴说要去买切水果的小刀,出去了。我好能明白,水果刀只是她的借口,借口出去独自伤心了。

“许艺,你认识这几种是什么花儿吗?”我嗅着床头柜上的花瓶,无话找话说。

“菖蒲、兰花、金桔、六出花、玫瑰和康乃馨。”许艺歪着头瞄了花瓶几眼。

“你对花知得这么多啊。我就只认识一种玫瑰。”

“我和她就是在花店打工时认识的,好多年前的事儿了。”许艺的眼睛看着自窗外射进来照在床尾的阳光,淡淡的话音仿佛是向我倾诉:“我和她相恋了五年哩,当初和她分开时,伤心透了。但伤心过后,才发觉最爱自己的,只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所谓爱情啊,不过尔尔,亲情比那东西重得多了去了。”

“恋人也可以成为亲人吧。”

许艺瞥了瞥我,“或许可以,但我没那个运气能遇上那个对的女人。”

“我梦想着那种平凡的爱情,和某个陌生的女人相交相知,花光一生的时间来相濡以沫,起码在老去的日子里,两人能交心的、交命的。这种用岁月熬煮出来的感情,可能才是最真实的爱情吧,毕竟我们的父母都是这样子过来的。”

许艺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诧异,“邵宁,你小子失恋了多少次才晓得这个道理?”

“算是半次吧。”

“啥叫做‘半次’。”

“就是我爱她,她却不爱我。”

许艺失声大笑:“哈哈,你小子好样的!”

我并不觉得诚实的人需要表示尴尬。我的确是尝过“半次恋爱”,当年和阿冰的邂逅,我很清楚自己是喜欢她的,只可惜无疾而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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