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林的一隅，南门找来了几块石头和干柴火，燃起了火堆。

因为在撤离开始前，我给每个同伴都分了生命树叶子，所以南门通过树叶治愈了左尺骨和内伤。

通过那半截绳子一端的太虚之门定位，小哆啦得以用魔音球联络到了南门。

南门雨晴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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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哈三哈死了……”小哆啦也明显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还和撤离部队失去了联络。”秋晓紧蹙眉头，认真分析着，“而且难保撤离大队那边不会遭遇犴魔……如果是你们这种程度的高手都无法答应的存在的话，那边的生存几率会很低很低。”

“这倒未必，”白李摊了摊手，一幅我心大我啥都不用担心的样子，“有邵久在，百姓那边是没问题的。那猴子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呢。”

“我老大怎么样？”吕库头问道。

“九雷大仙他……”南门雨晴摇了摇头，看了眼不远处呆滞的我，“情况很糟糕。”

“嘛……南门小姐，你就尽量安抚一下雷克斯先生吧。”秋晓叹了口气，“同时还希望你能注意下孙强。虽然他断了一个胳膊，但依然不能小看他。万一他对你们发动偷袭……”

“偷你个脑袋。”光头听到了这边的对话，冷哼一声，“我现在没了胳膊，实力大打折扣。如果没有这几个人照应，我会在犴魔口下惨死的。”

“但愿他没什么歪心思。”

“嗯……”南门顿了一顿，又问道，“你们那边和魔女那边都怎么样？”

“魔女？是指雪初雪小姐么？”秋晓一愣，随即说道，“他们已经成功抵达地城了，现在很安全。而这边呢……李二狗引导着怪物偏离了防空洞这边，所以暂时也没有什么问题出现。”

“那就好。”

又说了几句后，南门便切断了通讯。

担忧地看了眼在火堆旁呆愣的我以及发抖的二哈，南门叹了口气，坐到了我的旁边。

“九雷大仙，你振作一点啊。”

“振作……”我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上的一颗沙粒，“振作什么振作，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如果我不那么自以为是，大哈三哈根本就不会死……”

“别这样想呀！”南门拉了拉我的手，“虽然他们的死令人惋惜，但这并不是你的错啊！”

“并不是我的错？”我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如果我当时听了游鬼的话，如果我当时没进入死门阵眼的话，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啊！！”

“这……”南门愣了一下，而后连忙开口：“九雷大仙，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啊！！！”我捂着脑袋大吼道，“如果我不那么自以为是，那个乞丐男孩不会被踩的昏迷不醒！！群众不会暴动，不会有那么多人受害！！他们两个也不会因此死掉！！这一切，全他妈都是我害的！！！”

我紧紧攥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头发全部薅下来般用力攥着，“……以为游鬼不允许我们进去的房间里可能藏着地城的宝藏……如果我不这么贪财，如果我不这么自作聪明……如果……如果……”

我渐渐松开了攥着发丝的手。

“大哈三哈……我连他们两个的名字都不知道啊……”我抱着双腿，将脸埋进怀里，“自说自话地给了他们那么愚蠢的称呼，到最后他们还因为我自己的问题而死掉……就好像我将他们玩弄至死一般，我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啊！！！”

两人的死亡，将我最后一点的理智和不负责任的念想压碎。

李二狗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都是我，都是我……

没错，没错都是因为我！

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两个是被我杀的！！

心中的负罪感，糅合着愧疚与懊悔，化作泪水从我的眼角流了出来。

我这样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诞生下来的。

生而无用，从未做过什么能让周围人感到骄傲的事情。

丑陋地出生，丑陋地活着，丑陋地死亡。

祈盼着在异世界中能有些物质上的改变，却从未盼望着改变自身。

“我还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挺不错的……可实际……”我流着泪，带着哭腔地将心中对自己的憎恨喃喃出来：“被现实彻底击垮前，我永远不想担上沉重的责任……我原来是这样的渣滓……”

逃避现实，惧惮现实。

“哪怕我有了那么一分半点的改变的念想，也绝不可能贯彻到底。”

俟河之清，人寿几何。

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所改变……

“就算真的有改变……那也定是垂死前，对今生所做错事的一瞬间的悔意……”

“啪！”

脸上传来了火辣的疼痛，我抬起视线，呆呆地看着甩了我一巴掌的南门。

“你够了，别在自怨自艾了。”她哽咽地说着，眼眶也开始泛红，“你这样萎靡不振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伙伴。”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滑落。

下一秒，她直接展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我。

“听好了九雷大仙，你是我的命中注定之人。”她的嘴唇抵在我的耳畔，轻声低语，“如果你想哭，我会为你分担泪水。如果你如果你有罪，那我就会和你一起承受罪孽。”

我眼神一动。

以往只会让我觉得羞耻的话，现在却直触着我的心弦。

“如果你有罪，那我也有罪。若是你害死了他们，那也相当于我杀了他们。我来承受你的过错，你只要负责弥补过错就足够了。”南门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里，你我是伙伴，我就是另一半的你。如果你痛恨你自己的过错，那就站起来，挥拳来打我，如果这样能让你振作起来的话，我很乐意帮你宣泄悔恨。”

“南门，你没有必要这样对我……”我试图推开她，“我这样的人……”

“别说‘你这样的人’这种话！”南门突然大喊了的出来，震得我耳朵一阵嗡鸣。

然而比起耳朵的难受，南门突然爆发的情绪更让我讶异。

她抱着我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仿佛想把我整个塞进她的身体中。

“第一个……”她声若蚊蝇地喃喃。

“什么？”

“你是第一个……会配合我的人……”南门将头靠在我的头上，缓缓说道：“在高基劳斯基，第一次见面那天……我真的感觉自己遇到了命中注定之人。”

“南门……”我的目光微微波动。

“你知道我听到你说的话时，我有多开心吗？一般人见到我时的反应基本和魔女她无异。从小到大，除了哥哥和铃铛女王外，大多数认识我的人都会把我当成傻子。剩下的人则是和汤劳亚他们一样，因为畏惧我而不敢表露出任何嘲笑的意思。所以，你是第一个……第一个让我感觉可以将自己托付给这个人的存在。

呐，知道吗？遇到你以来，这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知道了很多。九雷大仙，就算你此刻正在憎恶你自己，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信赖、最优秀的伙伴，是我的命中注定之人……所以，别再憎恶自己了，你并不是丑陋不堪的。所以，别在认为自己罪不可赦了，我会为你分担罪过的……所以……别这样自暴自弃了，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吧……”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弱，“求你了……雷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