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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切那么不真实，燕尔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或者说，那个用玫瑰滑过她脸颊的女人是不是流香薷。

他努力的回忆着，回忆着今天在皇宫中见到的流香薷。

她长长的微微卷翘的睫毛，她高高的戴着黑色宝石的鼻翼，还有那微启的朱唇，修长的脖颈，甚至她纤细娇嫩的手指，他都感到无比熟悉，亲切。

她是那么强烈的吸引着燕尔，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心。在她面前，燕尔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对女人毫无兴趣的男人，他开始感受到了她的美好，鲜活。此刻，他们已经分开了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已经有些想念，或者说是留恋。

突然，一阵冷风轻轻拂过，夹杂着绒绒的合欢花花瓣，打在燕尔银制的面具上，发出轻轻的噼啪声，十分沉闷。

明亮皎洁的月光渐渐暗淡下去，燕尔抬眼望去，原来是一片淡灰色的乌云遮蔽了高悬的月亮，使得整个夜空都黯淡了下来。

而天空中仅有的几颗散乱的星斗，兀自眨着眼皮，俯瞰大地。随着乌云缓缓铺开，它们眨眼的频率越来越小，似乎也因此陷入了瞌睡。

燕尔凝望着天空，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耳边却响起了流香薷清脆的笑声。

“为什么，为什么老是会不自觉的想起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燕尔不断的在心中问自己，却丝毫找不到答案。

他紧紧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耳边却又回荡起了一句话：“你不也曾为了爱奋不顾身……”

这是上次燕尔劝夏侯尘离开许长歌的时候，夏侯尘不经意间说出了话。他还因此而想过很多。

至此，燕尔忽然又想起了自己曾经不知多少次做过的一个梦，梦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向他走来，燕尔曾仔细辨认过，那是个女人婀娜的身姿，那女人很是特别，尤其她身上的味道，令人迷醉。

而燕尔似乎对这个女人很是熟悉，而且有很深的感情，但却始终看不清这女人的脸。

就在他努力回想着这一切的时候，合欢树下的许长歌和夏侯尘已然注意到了他。

夏侯尘仰望房顶，大声叫道：“燕尔，你一个人坐在房顶干什么呢？”

燕尔这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回道：“我能干什么，你们两个花前月下，甜甜蜜蜜的，我就只能在这里对月独酌了！”

夏侯尘笑着看了看许长歌，许长歌羞涩的低下了头，接着，夏侯尘又冲着燕尔笑道：“哈哈……别一个人喝闷酒，下来吧，一起喝！”

燕尔倒也不客气，一运功，拎着酒壶从房山跳了下来。

“怎么样，这酒不错吧！”夏侯尘看了一眼燕尔手中的酒壶，笑着问道。

“的确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酒应该是皇宫中的贡酒，殿下是不是又去皇后酒窖盗酒了？”

燕尔说着，看了一眼夏侯尘，然后拿起酒壶啄了一口。

“什么盗不盗的，我堂堂九皇子，出入皇宫酒窖还用盗么？”夏侯尘说。

“殿下，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重伤之人，若是让皇上知道你去酒窖的话，你这清净可就全毁了。”燕尔又喝了一口说。

“你又去皇宫酒窖盗酒了，这样多危险啊，燕尔说的没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他一定会怀疑你，到时候你这装出来的伤，恐怕就满不了多久了。”

许长歌听完两人的对话，心中担忧起来，言语也有些急迫。

“别听他胡说，我这是出征前在酒窖中选的，不是回来以后去酒窖盗的，长歌，你别担心了！”夏侯尘瞪了一眼燕尔，然后声音又变得温和起来，对着许长歌说。

“总之你别冒险就好！”许长歌半信半疑，轻声说道。

她知道夏侯尘的脾气，从来不会把皇上放在眼里。可能无欲者无求，无求者无惧吧！

“嗯……我知道了，都听你的！”夏侯尘对着许长歌微微一下，轻声说。

燕尔却将脸撇在了一边，兀自喝着酒，没有理会他们。

“殿下，姑娘，燕尔公子，酒菜已经准备好了！”伶儿欢笑着走过来，说道。

“走吧，长歌，我们去吃点东西！”夏侯尘拉起许长歌跟着灵儿走去。燕尔也跟在身后。

几个人围在桌前吃起了夜宵，因为没什么准备，平日里只有伶儿和绿渺住在这里。她们都是自己种些青菜，很少买菜，所以今晚的夜宵也很清淡，都是些家常的菜。

因为是伶儿和绿渺的手艺，所以许长歌吃起来甚是开心。

夏侯尘见许长歌的心情不错，他也跟着吃了不少，还喝了些酒。

只有燕尔一个人，吃菜很少，但是却一直抱着酒壶喝酒，伶儿一直给他夹菜，却不见他吃上一口。

许长歌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她觉得，今天燕尔很是奇怪，平日里燕尔并不是个好酒之人，今日却不知为什么，竟然喝了这么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明月已近中天，夏侯尘转身对燕尔说：“燕尔，时间不早了，你和长歌赶紧回去吧！”

“是，殿下……”燕尔喝的微醺，轻声应下。

“燕尔，我不在宫中的时候，你切记，一定要时时刻刻守着长歌，不能离开半步……”夏侯尘又嘱咐了几句后，才肯放燕尔和许长歌离去。

两人一人一马，翻身上马。

“长歌，你一定要小心，保重啊！有什么事的话，记得让燕尔通知我！”

两人走到门前的时候，夏侯尘又忍不住嘱咐了两句。

许长歌微微笑着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你也要保重……”

燕尔从来没见过夏侯尘这样婆妈，在他心中，夏侯尘一直都是雷厉风行，处事果断潇洒的人，但自从认识了许长歌以后，他整个人的处事风格都变了。

现在的他做起事来，总是会前思后想，瞻前顾后，可能是因为，他从前只需要为他自己考虑，如今却不一样了，他必须要为许长歌考虑多些。

虽说麻烦了不少，但是燕尔发现，从前的夏侯尘，与人相处的时候，脸上总是布满冰霜，是个难让人接近的人。

可如今的他，总会莫名其妙的微笑，甚至对陌生人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燕尔真的不明白，他也曾问过夏侯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夏侯尘只是笑笑说：“从前并不觉得生活美好，自从认识了长歌，突然觉得生活很美好，这世间的一切都很美好，很想永永远留下来。”

燕尔完全体会不到夏侯尘所谓的美好，他眼中的一切，丑陋的还是那样丑陋，美好的还是很少很少。

直到今天，他在流香薷身上，终于发现了那种所谓的美好，甚至想要义无反顾的去追求。

就这样，燕尔和许长歌踏上了回宫的路。

可能是燕尔的酒喝的有些多，他骑着马奔跑在郊外的小路上的时候，风呼呼吹过，竟然吹醒了他的醉意，他感到了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在他面前的一切都变的那么真实，清晰起来。他脑中再也容不下别的，只有流香薷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

许长歌看着一直骑马跑在前面的燕尔，突然觉得很是奇怪。

平常燕尔都是跟在她左右，守护着她，虽然燕尔不善言辞，但总会找些话题来说，不至于无聊。

而今天的燕尔完全不同于往常，今天他显得格外沉闷，一路上竟没有和许长歌说一句话。只是一味的扬起马鞭，奔跑着。

终于，两人回到了皇宫之中，尔护送着许长歌来到了秀春阁外。

“多谢燕尔公子护送长歌回来，如今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许长歌很是感激的说道。

“好！”燕尔低头应下，然后转身离开。

许长歌看着燕尔离开的身影，突然觉得很奇怪。

平日里，燕尔走路的速度总是很快，雷厉风行的，今日却不一样。

他的步子很是细碎，走走停停，像是有什么心事。

本来许长歌想要叫住燕尔问个清楚，但又怕燕尔不肯说，自己反倒尴尬了，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后，决定离开。

“七姑娘……燕尔有事相求……请七姑娘留步……”

就在许长歌转身的一瞬间，燕尔突然毫无征兆的说道。

许长歌顿了一下，继而转身看向了燕尔。

只见此刻的燕尔，低着头，虽带着面具，却仍旧能看出他的局促不安。

于是，许长歌认真的说：“燕尔公子不用这么客气，你只说什么事就好，长歌若能帮得上的，一定不会拒绝！”

许长歌的话并没有给燕尔带来多少勇气和力量，反而让他显得更加不安起来。他紧蹙这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燕尔如此不安，许长歌在心中盘算着。

“七姑娘……其实……我……我是……”燕尔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燕尔，你别着急，慢慢说！”许长歌连忙安慰了一句。

燕尔思虑了一会后，终于还是开口说：“唉……其实……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打听一个人！什么人能让燕尔公子这么不安……”许长歌很是惊讶，轻声问道。

“流香薷……七姑娘，今天我看你与她相交甚欢，你可对她之前的事有所了解？”燕尔眼中充满了期待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