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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爹(三)

春冽对她说:“这人是个炼器师,四品。他早打你的主意了,想将你收为——”他顿了顿,神色有些难堪。扈轻了然:“炉鼎?”修真界的奴役方式不是奴仆而是炉鼎。春冽点了下头:“他想你助他修行,同时为他炼器。”扈轻呸:“想的越美,死得越快。”春冽忍不住笑开来,旋即告诫:“若没我,你怎么破这局?”扈轻便懵了一下,幻阵呀,她还没遇见过,而且她在阵法上的造诣——呸,她也有脸说造诣。春冽一副庆幸的表情:“幸好你遇见我。”扈轻讪讪:“那个,说不定我自己也能破,就算破不了,他总要来抓我吧,到时就是我的机会。”春冽无奈的摇头,检查那人身上的财物,扈轻看他手法,分明也是老手。好吧,大约所有修士都会这一套流程。春冽从他袖子里翻出一个黑色的牌牌来,看着像是杂质的玉,抛给扈轻:“他就是用这个设下的幻阵。”扈轻手指夹着那黑玉牌翻来翻去的看:“阵牌呀,看上去不怎么样。”春冽翻了很多东西出来:“你不是炼器师?看看你有没有要用的?”灵石、材料、玉简什么的。扈轻看他手里的储物戒,很宽大的一个,眼睛一眯:你藏什么藏。春冽一咳,微微尴尬道:“这里头的东西你不适合看。”扈轻:“双修之法?”春冽道:“双修是正道,这贼厮用的采补之术,还有些——”他面皮一红:“总之不能用,我这就销毁。”说完背过身去,当场焚烧。扈轻撇了撇嘴,情趣嘛。她在一大堆的东西里头翻找,这家伙是个炼器师,里头有很多他自己炼制的法器,扈轻看了看,还不如自己呢,也就是说,如今自己至少也是四品炼器师?没错了,如今自己炼制法器轻而易举,灵器也信手拈来。她翻拣一遍,只收了炼器用的材料,其他一概没用。销毁不雅之物很废了一番功夫和时间,可见这人在歪门邪道上多用心。终于销毁完,春冽松了口气,转过身来,一愣:“你不要?”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扈轻摇摇头:“别的我都用不上。”春冽:“用不上也能换灵石,这里还有灵石呢。”扈轻还是摇头:“我最不缺灵石。”心里呐喊,我灵石多,可我花用更多啊,但——当着人面呢,还是要面子的。春冽没客气,想到她说的女儿在朝华宗,但便是不缺了,挥手把所有东西收起来。对面而坐:“你炼器很厉害?这么快就引来人觊觎?”扈轻矜持点头:“炼器一道上不才在下正好有几分天分。”春冽被她逗得笑个不停。扈轻心情不错,在自己的法器里搜寻一圈,最后拿出一副弓箭来,上品法器的品质:“送你,我炼的。”春冽笑着接过,一入手惊讶得笑容都没了:“上品法器?你才炼气三层已经能炼出上品法器来了?”倒吸一口:“怪不得被人惦记上。这——”他无比严肃的说:“你女儿不是在朝华宗?你还是拜入朝华宗吧。相信朝华宗看你如此资质肯定会重视。有朝华宗护着,你的安全有保障。”“有什么保障呀,难道太仙宫云霄宫的弟子行走在外就没有恶人惦记?”春冽:“惦记的人少。”扈轻道:“我自在惯了,不想受拘束。”春冽便道:“那这次我护送你,以后你筑基前不要离开宝平坊。”在宝平坊,总是要安全些。扈轻取笑他:“你好操心。”春冽哈一声:“也就是你。别人,我才不在意。”扈轻:“那我不胜荣幸?”春冽笑笑,眉眼温柔,试着手里长弓。扈轻心里啧了声,这双眼啊,简直满足所有女孩子的一切幻想,水心容貌更盛,独独输给这份温柔。水心:小僧一个送报应的和尚,要什么温柔。灵舟飞出两天,两人都发现不对。这灵舟是中品,速度催到最大,以飞行时间来算,此时此刻无论如何该看到一线海平面,怎的前头仍是陆地无边?扈轻校正方向:“没错呀,设定的海洼城,没偏呀。”又检查了灵舟上的阵法,也没问题。她看春冽:我们又着道了?春冽面色冷凝,能跟来一个,就能跟来第二个,这第二个,显然要比第一个难对付得多。他挽手长弓,一箭射出。扈轻竟还有心情比较了下,觉得自己没比他差多少。白色的箭尾在蓝色天幕变成一点,那一点倏忽一定,两人睁大眼睛。一道黑色身影突现,采花一般将那白点拈住一拔,下一刻那身影出现在灵舟上,把玩着长箭。春冽将扈轻护在身后,紧盯那背对他们全身裹得严实头发都不露的人影。背对,这人是对他们多不屑。“这样的实力,也敢出来乱跑,倒真是胆大。”背对之人开口,冷漠的声音辨不出男女,如同冬天的寒泉冷冽。他缓缓转身,两人紧张不已,各自握了法器在手。黑色繁复衣裳堆叠,上头看得见一派深秋萧索的绣样,谁会绣万物枯寂在身上,这位便是了。他转过来,整个人都掩在黑色衣裳里,只露一张面部,却也有半边面具覆盖。面具覆盖住上半脸,下边沿露出嘴巴和线条干净分明的下巴。上覆额头,眼睛的位置——扈轻一震,唰的侧头去看春冽。春冽也在震惊中。面具后的那双眼,因为离得近,轻易看出形状。那浸着透骨寒意的眼睛,精致昳丽,分明与春冽的眼睛一模一样。春冽的一双眼,是扈轻见过的最好看最出众最有温柔笑意的眼。眼下这双眼,出现在一个蒙面似乎是反派的人脸上。什么情况?春冽喉咙动了动:“你——”那人:“你是谁?”春冽竟无法回答,他是谁?他都不知道亲生父母的真实身份。扈轻一滞,想到一个可能,悄悄拽他后腰的衣裳:“你爹?”春冽无法呼吸,我爹?扈轻决定帮他一把,脚尖在他膝盖窝里一戳,一推:叫爹。春冽傻乎乎:“爹。”面具后头的脸一阵抽搐:太傻了,不想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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