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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很清爽，这是末世不该有的清新。

一大一小两个人并排坐着，四条腿轻轻荡在半空中，百般思绪尽在心头。

“你当时为什么没杀了他们呢？”南小卦十分不甘心，那些人应该受到惩罚。

“也许是太小了吧。”

“可是小孩子，不更应该任性一些吗？”说到这里，南小卦又突然一哽，涅大大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涅槃没有父母，没人疼爱，他如同雏鸟一般向往着那些温暖，得到的却是村民为他一遍遍灌输所谓的“道理”。他不能偷东西，他不能任性，不能和那些孩子一起玩甚至不能出错，南小卦很伤心，涅槃小时候完全就是被那群村民给洗脑了。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好不好？将他们狠狠地揍一顿！”南小卦想要为涅槃出气，“大壮就不揍了，最多放过他的父母，其他村民都要揍一顿！”

“已经不存在了。”

“啊？”南小卦愕然，“你离开之后，又回去灭了那个村子吗？”

“不是，时间太久了，早就不在了。”涅槃无悲无喜，关于那个村子的一切，不管是爱他的人还是背弃他的人，都已经完全消失了，连带着曾经的那份心情，一起埋葬在时间的尘埃中。

“这样啊。”南小卦点点头，忍不住又问：“涅老师，你离开那里之后，是怎么生活的？”

“不记得了。”涅槃摇头，又说：“时间太久了。”

南小卦只感觉涅槃是在敷衍自己，怎么可能不记得呢？肯定是因为涅老师过得很不好，所以不想再去回忆。

“没关系！”南小卦握住涅槃的手，笑着说道：“以后有我们，涅老师，我会像大壮一样保护你的，而且我有异能，我一定可以护住你！”

涅槃望着南小卦，眼底有笑容绽开，轻声说道：“谢谢。”

曾经也有很多人这样对涅槃说过，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涅槃才依旧保有现在的平常心，不去愤世嫉俗，也没有暴戾成性。

“涅老师，你来当老师之前在做什么啊？”南小卦突然对涅槃的过去十分担忧，有这种能力的话，虽然会享有便利，但一旦暴露就很难收场吧？毕竟之前不是末世。

涅槃没有回答，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老人。

那个人躺在病床上，明明气若游丝却还是握着他的手，他手上的力道是那样大，说出的话那样清晰。

涅槃，别去怪这个世界，他们不理解。

涅槃，你要记住，我们永远都会爱你。

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去当老师吧，多和孩子在一起的话，心也会变得年轻起来的。

“涅老师？”

“和一个很熟悉的朋友在一起，他开了一家孤儿院，我是那里的义工。”涅槃回过神来，朝南小卦解释：“吃穿什么的，都是我那个朋友提供的，在孤儿院都是一群孩子，也不用担心什么。”

南小卦点点头，“也挺好的，那为什么又要来当老师呢？”

涅槃抿唇，少有的露出一抹怅然，“他死了。”

“啊？”南小卦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好难过的。”涅槃语气温煦：“他一辈子顺风顺水，受人景仰，最后还寿终正寝，挺好的。”

涅槃看着那人从小不点一点点长大，然后成家立业，最后老死……涅槃见过很多令人悲伤的死亡，但是老头那种死法，却是少有能让他感到欣慰的。如果爱他的人都能那样无病无灾的安然离开，涅槃会非常高兴的。

南小卦不太懂涅槃的情感，懵懂点头，壮着胆子伸出手摸摸涅槃手腕处的伤口，当时的涅老师一定很绝望吧？涅槃也低头望着自己的伤口，抬头深深看了南小卦一眼，他是有用障眼法遮掩的，不撤掉障眼法就连鸠都发现不了，真实之眼真是非常神奇的一种异能。

一条红线突然缠住涅槃手腕刻意避开伤口的位置，紧接着被各种铭文镶嵌的手表从红线另一头滑落，直接落入涅槃腕上，腕上伤口的痛楚竟然也被铭文的力量缓解不少。

涅槃愕然抬头，红线在他与鸠腕上隐去，对方从空中缓缓踏来，打了个响指奉上漂亮的塑料玫瑰花。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涅槃没有接过花，只是伸手抚摸着精致的手表，问：“很麻烦吗？”

“不算麻烦，你忘记我之前做什么的吗？”鸠一耸肩膀坐到涅槃身边，笑道：“我之前可是研究出差点毁灭世界的病毒，只是弄这点小东西，小意思而已。”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涅槃说着嘴巴突然被对方的手指抵住。

“你我之间，别说‘谢’字。”

涅槃看着鸠神采飞扬的模样，突然生出几分童心，张嘴轻轻咬了下他的手指。

鸠一怔，指尖传来的感觉并不疼，反而麻酥酥的，让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南小卦看看两人，知道不是自己该掺和的场合，小心翼翼退走，到操场上才大喝一声：“你们这些混蛋，我南汉三又回来了！”

操场上的学生一个个闻风而遁，南小卦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在他脸上乱涂乱画，知道他洗了多长时间吗？还给他耳朵上面绑气球，这是哪个傻缺才能想出来的馊主意？

南小卦金色的眸子环视四周，露出黑化一般的冷笑，谁都别想逃，不管是谁，都别想逃掉！

天台上面，涅槃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推鸠，耳根渐渐红了。

看涅槃也害羞起来，鸠反而放开了，用力抱住涅槃的身体，将脑袋埋在他的颈间如同吸猫一般狠狠吸了一大口，槃槃今天也香喷喷的。

“别闹。”涅槃又推推他，鸠真是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

“嘿嘿。”鸠一乐，涅槃的动作这样轻，明显就是不讨厌的。

看着鸠一副傻样，涅槃有些不太自在的起身，打算去给自己的学生们上课，却被鸠从后面伸手环住。

两条手臂顺着涅槃的脖子垂到胸口位置，鸠轻声问他：“你又想躲了吗？”

“谁要躲了？”

“每次我追求你，你都去给他们上课，这还不叫躲着我？”鸠嗓音低沉，轻轻在涅槃的脖子上咬了一口，说：“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们这是一个ABO的世界，那样只要我咬你一口，你就属于我了。”

可惜，这个世界不存在信息素，也没有什么完全绑定的法子。

鸠追求涅槃，就仿佛在攀登一条永远看不到终点的天梯，明明那样遥远，却锲而不舍。

涅槃将他搂在自己胸口的手移开，他听不懂鸠在说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都听到了。”就突然说道，让涅槃的动作一顿。

涅槃转过身，对上鸠眸中的一片血色，赤色的头发迎风飞扬，似乎又有了几分过去的意气风发，只是少了那时候的些许暴戾。

鸠一把搂住涅槃，涅槃只觉得腰间的力道一瞬间环紧，更透出鸠的坚决。

“我没想灭世，就算是当初不小心将病毒流失导致灭世之灾，也只是不小心而已。”鸠语气认真地望着涅槃，“但是我刚刚……南小卦所见到的过去是真的吧？”如果那是真实的过去，如果这就是涅槃最初的遭遇，甚至是涅槃这么多年一直在遭遇的事情，那么，就算是毁掉这个世界又如何？

这样的一个世界，不值得涅槃去救，甚至不应该存在。

涅槃用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贴近过去，温和而虔诚地吻上对方血色的眸子，鸠轻轻合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平常人的褐色。

“鸠，你的心里始终隐藏着一头猛兽，你不能放他出来，知道吗？”涅槃望着鸠，用自己的力量安抚着他。

不管当初是有意还是无意，致力于能摧毁全人类的病毒研究，鸠的内心是没有多少良善的，嗜血与暴戾的因子一直隐藏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涅槃永远都不希望见光的东西。

“别用你的力量来安抚我。”鸠搂住涅槃的脖子，“没用。”

涅槃望着他，眸中依旧澄澈无波，

“用你来安抚吧！”鸠张扬笑着，吻上了涅槃柔软的唇。

两人在天台的微风中热吻，也曾在乱世浮沉中疯狂索求，金色与赤色的力量相互交融，仿佛连同两个青年也本就是一体的。

文化课对于学生来说依旧无聊，即便他们是那样喜欢着涅槃，也还是在他平淡无波的语气中昏昏欲睡。

手机铃声响起，涅槃低头看了眼号码，朝学生们说道：“抱歉，我接个电话。”说完朝教室外面走去。

一群学生立刻来了精神，小声议论着来电的是谁，印象中可没人给涅老师打过电话。

教室外，涅槃按下通话键，里面立刻传来熟悉的声音。

“涅槃！”打电话的是一个女人，似乎是想要向涅槃展示自己过得很好，说话的语调十分轻快，但很快，那种强装出来的活跃便溃不成军。

她说：“北北死了。”

带着哭腔，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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